第 179 章(第2/5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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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成都府
一個青灰色的身影遊走在喧鬧的街巷。他沒有名字,從小就沒有。不久之前,別人曾以“應平”這個名字稱呼過他。但比起這兩個平平無奇的字,他更喜歡更久之前那個雖不獨屬於他,模糊且陰沉、卻聞之令人生畏的稱呼——
蠨蛸。
六年前,涼州平定,天下長平。蠨蛸是生於亂世的產物,亂世結束,蠨蛸自然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與他們預想的不同,郭嘉除了將洗去紋身的藥水與足夠下半生揮霍的錢財給了他們,再未提任何要求。天高海闊,山南水北,任他們自由來去。
可就像常年飲酒之人會有酒癮一樣,常年浸染陰謀殺戮之人,在太平之世,只會格格不入。他走過天下許多地方,試過許多的事,可生活卻始終充斥著乏味。他不想就這麼隨波逐流的老去。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重新賦予生活意義的契機。
前不久,機會終於出現了。
藉著一些關係,他見到了劉備,還接下了陪他在諸葛亮面前演戲的任務。從一開始他就清楚,這一出虛假而低劣的戲,根本沒可能騙過被郭嘉那般重視的諸葛亮的眼。而他之所以來作此兒戲,不是為那無用的金塊,而是為了將計就計,殺掉劉備。
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十年,帶甲十萬,粟如丘山,勁弩、利劍不可勝數,卻在出師前斃命於寸匕。想想看,世間豈有比這更戲劇之事?而完成這出大戲的他,必能於青史竹籍間,比名於荊軻郭解。
然而事與願違的是,諸葛亮來的比他估計之中要快得多。在諸葛亮威嚴的目光下,明知自己武功高於彼,明知道屋中不過三人,他就像隨荊軻同赴暴秦的秦舞陽,渾身發冷,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手腳。最後,短匕還未出懷,他已尋了個藉口翻牆而逃。
待到跑出好遠,他才漸漸冷靜下來,緊接著,卻是更巨大恐懼席捲全身。剛才在那堂上,他竟然退縮了!在那一刻,佔據了他大腦的居然全都是一旦殺掉劉備與諸葛亮,他肯定無法全身而退。心臟咚咚的顫慄聲絕望的宣告著,無論他多唾棄平靜的生活,這冗長無趣的六年,還是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居然開始害怕死亡!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了懦夫的結論。原因還有很多,比如他只是一時沒有習慣,比如當時的情境再作圖謀是更好選擇……可無論他能想到多少個可能的原因,他都無法說服自己撕去在那之上寫著“藉口”的標籤。
真正有用的解決辦法只有一個——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
劉備帶兵離開益州,軍中森嚴,匹夫之勇無用武之地,但還有益州。他在益州生活了有一年之久。益州在劉備與諸葛亮的統治之下,乍一看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如今劉備與諸葛亮俱不在此,被壓制許久的豪族夷王必然蠢蠢欲動,他們缺的只是一顆火星。
他就是那顆火星。
這段時間,他已走過建寧、越嶲、牂牁等地,拜訪過雍闓、高定、朱褒多人,昨日才回到成都。連日的奔波談不上辛苦,但多少有些疲倦,以至於白日走在街上,一向小心謹慎恩的他,竟又犯了個錯誤。因為心不在焉,他越走越偏,居然不小心撞到了路人。
“抱歉。”
肩膀相撞時,他匆匆瞥了一眼。這人的面容竟有幾分熟悉,似乎……
然而,被撞到的人也沒想與他糾纏。等他回頭再想細看時,那人已不見了蹤影。沒必要為無用之事費神,他轉回頭繼續向前走,卻發現眼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在下費禕費文偉。”未等他問,來人已溫和的自報家門,“禕素好棋藝,聞先生近日走遍南中,無往不利。禕已在家中備好茶水,還請先生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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