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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荷和喻莉華分頭行動,分別從走廊的兩端挨個病房開始發福袋。
祖荷臉蛋標緻嘴巴甜,逢人打招呼,床號從沒叫錯,終日樂呵呵的,像從舊時年畫爬出來的福娃,簡直人見人愛,大媽見了直把剝好的橘子往她手裡塞。
大家已經把她預設為喻池家的一份子。
有個大爺接過紅色福袋,笑呵呵道:「我還以為你結婚發喜糖呢。」
祖荷:「……」
她記得這個鄉下來的大爺,滿嘴跑火車,沒個正形,偏偏還耳背,講話用吼著,跟嘴邊掛喇叭一樣。有一回還問她有沒有結婚,想讓她做他孫媳婦。
「像你這麼大個的姑娘,在我們村裡小孩都上小學了。」
祖荷不跟老頭一般見識,說:「對對對,這就是喜糖,17床大帥哥的大喜之日,今天要出院了!您也加油啊,早日出院,回家給您寶貝孫子娶媳婦。」
隔壁床的家屬大媽笑罵道:「這老流氓天天調戲漂亮姑娘,晚上不痛裝痛叫護士小妹過來陪他說話。——喂,我說老哥,你可趕緊出院回家吧,不然你這副模樣,拖累你寶貝孫子,哪個姑娘見了不跑遠遠的。」
祖荷給大媽抱以同盟之笑,挑了個蘋果相對較大的福袋給她。
出了病房,祖荷碰見喻池獨自坐輪椅等在外頭,耳朵通紅,像捱了北風調戲。
喻池說要去醫生辦公室拿出院小結。
祖荷第一次面對比她「矮」一截的喻池,愣了一下,扶膝蓋彎腰平視他。
「要不要幫忙?」
……這架勢,好像大人跟小孩說話。
喻池恍然記起,祖荷和他對話高度差從來沒有超過半個身。
他躺著的時候,祖荷坐椅子上,肘搭膝蓋,屈身向前;他坐床上,祖荷就正常坐椅子上;他站著,她自然也一樣。
祖荷從來沒有居高臨下俯視他。
「不用,你在房間裡等我。」
喻池避開她眼神,不等她挪步,直接推著輪椅繞過她。
之前腋拐都是借醫院的,喻池等出院才量身定做腋拐和假肢。
祖荷第一次見他坐輪椅,吃驚道:「你竟然還會轉彎。」
喻池:「……」
辦通一切手續,離開醫院正好中午十一點。倒春寒已過,春陽一掃多日陰霾,蒸暖大地。
人生軌跡拐了一道大彎,蟄伏126天,喻池終於出院。
離開醫生辦公室時,主任臨別贈言猶在耳邊。
比喻莉華年長一些的妙手仁醫語重心長,拍拍他肩膀,最後按了按說:「真正的路才剛開始,加油年輕人!」
在醫院小群落裡,周圍人都是差不多狀況,是「正常態」的大部分,互相間有種見怪不怪的寬容。
而踏出這道門,融入社會大環境,他們便成為「不正常態」的小部分,屬於邊緣的特殊群體。
主任只是沒把醜話說完。
真正——難走的——路還在後面。
祖荷在喻池家吃到傳說中的臘肉炒春筍,她停留一頓午飯便離開,約好等喻池第一次安裝假肢那天再見,還被喻莉華塞了一捆他姥姥帶過來的新鮮春筍。
喻莉華外出辦事正好順便送她,說:「我們新家也在荷頌嘉園,終於等到喻池出院,總算有時間去建材市場看看了。」
祖荷不可置通道:「我們學校後門那個荷頌嘉園?」
喻莉華笑道:「傻丫頭,你媽媽開發了幾個荷頌嘉園?」
祖荷追問他們家住幾單元幾號房,喻莉華說完,她差點掙脫安全帶從副駕蹦起。
「不就是我家隔壁嗎!喻老師,你們什麼時候搬新家,迫不及待想和你們做鄰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