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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荷不世故的關心,無疑久旱的甘霖。
哪怕本人並無知覺。
祖荷轉頭鉗了一爪子的草莓,有一顆差點掉了,喻莉華手快接穩,說:「我去洗吧,你坐著。」
祖荷說:「我正好也要洗洗手。」
每張病床只配一把椅子,喻莉華和祖荷誰也沒去坐。
兩個相差二十幾歲的女人,並肩站在病房窗邊,偶爾輕輕跺腳取暖,或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少年,默默分享完七八顆草莓。
喻莉華覺得祖荷的出現寬撫了她,卻不知道祖荷想著,喻莉華在她身邊的每一秒,好像補足了祖逸風缺席時的愛。
蔣良平提著保溫桶進來見到這一幕和諧,也呆了片刻。
快到飯點,祖荷知道該走了,跟蔣老師打了招呼,從兜裡掏出一張名片:「喻老師,這是我媽媽信得過的律師,也是她的好朋友,如果你們需要的話——」
她從傅畢凱那旁敲側擊,據說車禍賠償不太順利。
「我下週再來看喻池!」
喻莉華接過名片,又謝過她,讓她下次不用再帶東西來。
祖荷走到醫院門口,差點跟一頭熊撞上。
傅畢凱跳起來:「你不是說家裡來人,不在家裡呆著,上醫院來幹嘛?」
祖荷抱臂挑釁般:「看喻池啊!」
她的坦率震撼了傅畢凱。
「……怎麼來了也不叫上我一聲?」
祖荷哼一聲:「你上次來不也沒叫上我?」
好傢夥,以牙還牙了。
傅畢凱吃味地說:「扯平了扯平了,下次來我約你啊。」
祖荷逕自往外走,傅畢凱掉頭跟上,離醫院越來越遠。
祖荷反問:「你不去看喻池了嗎?」
傅畢凱掩飾般嗨一聲:「我就是路過,再說這個時間點他也該吃飯了,我上去不合適。哎,我們上次說去那個蛋糕店,買蛋糕還有皮卡丘小玩偶送——」
祖荷一直低頭看手機,像沒聽見他嗶嗶。
「不去了,校刊主編催我要校運會照片,我得回去整理一下,拖了她好久。拜了——」
蒲妙海的黑色賓士從天而降般停在路邊。
傅畢凱:「……」
祖荷走後好一會,飢餓叫醒喻池。
喻池聽著一隻耳塞時,沒有真睡著,只不過不知道跟祖荷聊些什麼,與其盯著天花板無聊,不如閉眼嘗試入睡。
是的,他們間沉默只讓喻池覺得無聊,並沒有尷尬。
一部分同理心似乎隨著左下肢一併截掉,他變得冷酷,無情,並不太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就連他自己的感受,也被這場車禍挫沒了。
茫茫空虛掩住他,像毫無變化的灰白天花板,像日復一日的消毒水味道,像不斷流進體內的冰涼藥水。
喻池被永久鑄在病床上。
祖荷成為車禍的一個相關點,如果那晚跟她上車,也許就不會飛來橫禍吧?
祖荷是幸運的象徵,跟他的落難形成鮮明對比,她的出現會刺激那晚噩夢重現。
蔣良平把保溫桶的菜攤開,喻池還無法自主坐直,只能把床搖起來一點,餵著進食。
校運會祖荷用了兩部相機,一部數碼,一部膠捲。
數碼那部匯入電腦,dowsxp讀取大檔案有點卡,圖片幾乎是從上到下一行一行吐出來。
照片太多,祖荷一下子沒認出主角是誰。
不一會,喻池的臉展現出來。
祖荷愣了。
記憶啟用,照片變成了影片。
喻池穿著運動背心短褲,凜凜冬日,他目光堅韌,擺臂有力,步伐穩健,送來春日般的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