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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審問誰啊?!
季言禮的手指在併攏的膝蓋上敲了敲,被奚野看得不自在,想了一下,又起身從身後的桌子上拿起一大桶棒棒糖,一胳膊摟著,另一隻手從裡面翻找了個巧克力味的遞給奚野:「喏。」
奚野看著他,沒接:「不是說見教導主任?原來你還兼職當老師?」
「不是,」季言禮硬著頭皮承認,「老師不在,我就給你做個記錄,一式兩份,一份塞肖主任門縫裡,等他回來再處理,另一份帶回辦公室存檔。」
季言禮看他不說話,又把棒棒糖往前遞了遞:「棒棒糖是學生會福利,隨便吃,你不是喜歡巧克力味的嗎?」
奚野眉尾輕輕揚了揚,神色鬆動了一下,肩頸肌肉鬆弛了些,往後靠在椅背上,一抬手接了過來,一邊剝開一邊道:「學長,下次分清輕重緩急,我的臉還是比口味重要一點。」
奚野叼著棒棒糖,鋒利的齒尖咬著棍子,說話稍微有些含糊不清,聽起來那股子陰陽怪氣像是被糖味兒稀釋了不少,簡直堪稱柔和了。
季言禮在太陽底下忙了一天,也累得有點低血糖,他摸了一根薄荷味的提神醒腦,叼著找了張空的表格和黑水筆,坐回塑膠凳上,紙搭在膝蓋上低頭記了起來。
時間:8月23日
處分:校內鬥毆,損壞體育館後愛心狗舍,以易感期為藉口缺席軍訓
主要人員:奚野
班級:高一三班,軍訓期一排三班
處理人:季言禮
事件經過:……
季言禮抬頭,發現奚野叼著棒棒糖,居高臨下,兩手肘都搭在紅木扶手上,一直盯著他看。
棒棒糖棍尾一上一下,很不老實。
「你敘述一下打架過程。」季言禮公事公辦道,筆桿敲了一下紙面,「不許撒謊。」
「你喜歡薄荷味兒?」
「他們是翻牆進來的麼?」
「我也想進學生會,學長開個後門唄?」
「誰先動的手?」
「這房間有空調,為什麼不開啟,你不嫌熱麼?」
「你不說也沒關係,監控都錄下來了。」
奚野輕輕「嘖」了一聲:「學長,你好沒意思。」
季言禮:「……」
怪我嘍!!!
我還沒意思?還要怎樣才有意思!拜託是你打了人好麼?現在給你個棒棒糖已經是寬大處理了,看您老人家的意思是得滿漢全席才配得上金口玉言啊?!
兩人陷入對視,一個瞳孔黑不可測,一個眸子淺得像是打磨上好的琥珀。
狹小的房間裡悶熱得跟蒸籠一樣。
季言禮看了他一會兒,想說剛剛還氣勢洶洶跟殺人犯似的,給個糖就原形畢露了,果然小屁孩還是小屁孩。
當年他去家教那會兒,奚母剛因為意外去世不久,奚野剛上初一,渾身上下都跟長了刺兒一樣,推門進屋,奚父低聲下氣跟僕人似的說你瞧瞧這是誰,我給你找了個特別好的家教,是同校大兩屆的學長呢,快喊學長好。
奚野抬頭看季言禮第一眼,鼻腔輕嗤了一聲,反手把兜帽戴上了,左腳蹬右腳,跑鞋隨處亂丟,單手提著書包就往樓上去,冷冷丟下兩句話。
第一句:「我不需要家教。」
第二句:「讓他滾。」
難搞,真的很難搞。
季言禮妥協地站起身,從身後的桌子右側第三個抽屜裡找出遙控器來,把塵封已久的空調給開啟了。
一陣乾燥的灰塵味兒,呼呼呼的風在兩人頭頂盤旋。
「滿意了嗎?」季言禮坐回凳子上,揉了揉眉心,「奚野,你配合一點,我不是不記得你,我記得很清楚,但你知道我老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