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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拿在手心一樣清晰可見。鳥群和雲流交叉似的從頭頂向北移去。
當我們花很長時間來到建築物跟前時,雨已經淅淅瀝瀝飄零下來。房子比從遠
處看時大得多,也舊得多。白漆猶如皰痂似的到處捲起剝落。剝落部分經過長期風
吹雨打已經變黑。漆剝落到如此地步,恐怕必須把舊漆全部除掉才能重塗。而想到
那番麻煩,雖然與已無關我都覺得厭倦。無人住的房子勢必變朽。這座別墅顯然已
經越過了可以挽回的臨界點。
同房子的破舊形成對照的是樹木。樹木一個勁兒猛長,宛如電影《瑞士的魯濱
遜》中的樹屋一樣把建築物團團圍在中間。由於長期沒有剪枝,樹枝只管橫七豎八
舒展開來。
考慮那條山路的危險,我很難想像出在40年前的過去羊博士是怎樣把建房材料
運到這地方來的。恐怕把所有體力和錢財都投進了這裡。想到悶在札幌那家賓館二
樓黑麻麻的房間裡的羊博士,我很有些不忍。假如作為一種型別存在一種所謂得不
到回報的人生,那麼羊博士就是個例證。我站在冷雨中仰視建築物。
同在遠處看時一樣,根本感覺不到有人活動的氣氛。窄窄高高的上下兩扇窗外
側套的木百葉窗沾了厚厚一層細小的沙塵。雨使沙塵以奇妙的形狀固定下來,上面
落下新沙塵後,新雨又同樣把它固定住。
房門齊眉高處開一個14厘米見方的玻璃窗,內側擋著窗簾。球形鋼門拉手的fèng
隙也擠滿了沙塵,手一碰,啪啪啦啦掉了下來。門拉手雖如老年人的槽牙晃晃蕩盪,
門卻拉不開。三塊橡木板拼成的舊門遠比看上去結實。試著用拳頭敲了幾次,當然
沒有迴音,只有手痛。巨大的米儲樹枝在頭上隨風搖曳,發出沙山崩塌般的聲響。
我按管理員教的去摸信箱底。鑰匙懸在內側一個掛鉤上。是老樣式的鑰匙,手
摸部位已經白白的了。
&ldo;鑰匙總放在這地方不危險嗎?&rdo;她問。
&ldo;沒有人專門跑到這裡偷東西又扛回去的。&rdo;我說。
鑰匙近乎不自然地同鎖孔正相吻合。 鑰匙在我手中&ldo;咕嚕&rdo; 打了個轉,隨著
&ldo;咔嗤&rdo;一聲令人快意的響動,門鎖開了。
由於百葉窗長期關閉,房間黑暗得不正常,好半天眼睛才適應過來。
房間很大。很大,很靜,一股老倉房味兒。小時候聞過的味兒。舊傢俱和棄置
不用的地毯坐墊之類釀出往昔時光的味兒。我伸手關上門,風聲立時消失。
&ldo;你好!&rdo;我試著大聲叫道,&ldo;沒有人嗎?&rdo;
當然叫也沒用,不可能有人。只有壁爐旁邊的掛鍾&ldo;嗑嗑&rdo;燒錄著時間。
我腦袋混亂了幾秒。黑暗中時間前後顛倒,幾個場所重合在一起,幾乎令人窒
息的感情記憶如沙般崩潰。但這只是一瞬之間。睜開眼睛,一切恢復正常,眼前惟
有異常呆滯的灰色空間壅塞四周。
&ldo;不要緊?&rdo;她擔心地問。
&ldo;沒什麼。&rdo;我說,&ldo;進去再說吧。&rdo;
在她尋找電燈開關的時間裡,我在幽暗中細看掛鍾。掛鍾是由三條細鏈吊起三
根花管來上發條的。三根砣管都已下落得不能再下,但掛鍾仍拼出最後氣力運轉不
已。從細鏈長度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