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第1/2 頁)
焦榕也被他嚇了一跳,拱手道:「這位小兄弟,這宮燈不過是個彩頭,你若要拿去便是,不值當什麼。」
蕭瑀堅持道:「這個宮燈於你不值什麼,於我卻不同。在我心中這盞宮燈比這玉佩貴重得多。」
焦榕哈哈一笑:「小兄弟爽快,在下也不矯情,這玉佩在下拿了便是,若你日後有事找我,在下在所不辭。」
蕭瑀沒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微微一點頭,就毫不留戀地將玉佩遞過去,又從已經呆若木雞的酒樓老闆手中接過宮燈。
可是當這盞燈真正拿到手上之後,蕭瑀卻陷入迷茫中,這盞燈到了他的手中,可是沈晏在哪裡?
這時,蕭瑀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走到河邊,一旁賣河燈的小販笑著對他道:「公子不放個河燈嗎?」
蕭瑀搖了搖頭。
「那您不如撈個河燈,或許能遇上心儀的姑娘,成就一段好姻緣呢!」
蕭瑀也不知怎麼就被蠱惑了,竟然真的蹲下來,從河裡撿了個河燈,粉色的蓮花燈,正中央放著一張花箋,隱約能看到清秀的字型。
蕭瑀拿出那張花箋,上面只寫著一行小字——惟願來生,不再相見。
蕭瑀手一抖,那張花箋飄飄蕩蕩落在河面上,花箋洇了水,字跡暈開,瞬間就打著捲兒順著水流不見了。
蕭瑀的記憶也如這張花箋一般,飄飄蕩蕩回到了過去。
沈晏二十六歲生辰是在病床上渡過的,當時的她因為哀慟過度又常年勞苦,身子幾乎完全毀掉。
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已如六十老嫗一般,雙眼早已失去了從前的靈動,只剩一片暮氣沉沉。
蕭瑀走了幾十里地買了只雞給沈晏燉湯,卻在看到沈晏的那一瞬間,險些落下淚來。
她本該是大周朝人人欽羨的貴婦,每日都有僕婦服侍著穿衣吃飯,有婢女服侍梳頭畫眉,每日所思慮的是用哪隻簪子,配哪件衣服,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華服美酒圍繞著,從不擔憂生計。而如今,她卻是凡事都要精打細算,連吃點好的都只能等到生辰。
沈晏迷迷糊糊地吃過了雞湯,又昏睡過去。
蕭瑀握著她的手,想著大夫跟他說的話——「尊夫人這身子已是油盡燈枯,無力迴天了。」
自靈兒過世之後,蕭瑀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能夠平靜地接受這個現實了,他麻木地朝大夫道了謝,麻木地送了他出門,麻木地接受了對方節哀順變的安慰。
卻在回到房門前的一瞬間,淚水奪眶而出。
對一個人來說最大的懲罰,不是死亡,而是讓他看著自己在意的東西一件一件失去。
對於從前的蕭瑀來說,他不曾珍惜過什麼,因為對於他這樣的天之驕子來說,所有東西都是唾手可得,他擁有的太多,所以對於所有的一切都是抱著不在意的態度。
現在他遭受的一切大概就是報應。
也不知道是吃了雞湯還是因為生辰的緣故,沈晏那天晚上的精神突然變得很好,她甚至還讓蕭瑀扶她出門去看月亮。
沈晏的生辰是在七月,古寧郡風沙大,常年不見星月,這一晚卻難得天清氣朗。
沈晏靠在蕭瑀的胸膛上,蕭瑀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自己呼一口氣她就碎了。
沈晏輕輕地嘆了口氣:「若是我死了,就把我葬在這兒,不要告訴我爹爹,不要讓他再為我這個不孝女傷心……」
蕭瑀抿緊唇,他知道他應該斥責沈晏胡思亂想,可他卻比誰都清醒地認識到,沈晏今晚只怕是迴光返照,他就是拒絕承認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沈晏微微地側了側頭:「我走以後,你要好好愛惜自己,活下去吧……」
蕭瑀卻突然問道:「元娘,你恨過我嗎?」
沈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