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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娘白眼一翻,「扯謊扯到你祖宗跟前來了?我給你買的那些紙都白瞎了?」
娘兒倆吵吵吵,直吵得忘了時辰,阿苦本來打擺子似地眉飛色舞跟弋娘講述司天臺奇遇,突然筆挺地站了起來:「糟了,我該回去了,不然師父該找我了!」
弋娘臉色很不好,「快滾!」
阿苦笑嘻嘻地抱了她一下,倒叫弋娘身子一僵。
「娘,我很想你的。」阿苦在她胸上蹭了蹭,弋娘一掌削過去,她矯捷躲開,大笑著跑遠了。
弋娘眼中的光芒漸漸沉落下去。
未殊發現這幾日的藥不太對。
不,確切地說,他本來就不該服藥。為什麼無妄一直在催他服藥?
他盯著那一碗辨不清本來面目的藥羹,慢慢地道:「這是什麼藥?」
無妄答不上來。
未殊抬起頭,看著他,「誰是你主子?」
無妄賠笑:「當然是您啊公子……」
「這是什麼藥?」
「——這是治噩夢的藥。」阿苦掀簾進來。她身上還帶著外間的風雪氣,暖爐裡的火星子被激得一晃。
冬日裡司天臺各處的綠漆隔子青絹竹簾都放落下來,侷促的暖閣裡,炭火氣燻得人微微發悶。他看著她前前後後地安置東西,「你這幾日去做什麼了?」總是晚歸。
「採藥啊。」她理所當然地道。
他卻一怔,「採藥?」
阿苦撓了撓頭,「去了好幾次呢。」搓著手蹭到暖爐邊上來,未殊往旁邊讓了一讓。
「你如何知道我該用何藥?」
「我小時候玩過啊。」阿苦笑道,「你知道的,我坑蒙拐騙,也得有個資本吧?西平京南郊山頭上,還沒有我認不出的草呢!」
他看著她的笑容,那笑容好似是與他完全無關的。這幾日風雪驟緊,據傳皇帝已在回軍途中,未殊並不清閒,竟連她屢屢出門都管不住了。他忽然想起,不知他有多久沒給她上課了?
或許她的天分,卻是在藥草上?
「不要隨意出去。」他頓了頓,「或者讓無妄陪著你。」
無妄在暗處翻了個白眼。
阿苦專注地烤著火,「再說吧。」
他不再說話。但是下一回她出門的時候,無妄便遠遠地跟上了。
似乎意識到後頭跟了個尾巴,她拼命往人多的地方鑽。快過年了,雖然風雪漫天,街上卻也一片大紅喜氣。她時而閃進胭脂鋪,時而晃去綢緞莊,最後,感覺無妄已經把她跟丟了,她再不遲疑,直出了城,往南郊山上去。
弋娘對她是放養,她小時候就已經摸清了西平京周邊的三山四水十二官道。連綿群山環繞之下,西平京補給充足,易守難攻,只要扼守幾處要道,便可以在戰爭中撐持很久。這也是為何當年的舍盧鐵騎跟西平京死磕了四五年而一無所獲,最終繞道先取東安京,把西平京困成了一座孤島,還使出了下九流的反間計,讓大曆皇帝撤回了龍首山上的駐軍,才終於拿下了它。西平京的人比較難搞,舍盧人乾脆定都此地,將西平京鎮壓得一聲大氣也不敢喘。
說書先生總是惋惜,說如果敬毅皇帝當年不要懷疑池將軍,西平京說不定還能撐下來。
可憐池將軍忠心赤膽,卻被勒令回朝,全家籍沒,而敬毅皇帝還沒來得及處理池將軍和他的家人,就被洶湧而至的舍盧鐵騎逼得闔宮出逃了。
「別人笑我做奸臣,我做奸臣笑別人。我須死後才還報,他在生前早喪身。……」她搖頭晃腦地唱起戲來,先扮那一臉奸詐的費無忌,再扮那一臉苦情的伍子胥:「俺也曾西除東盪,把功勞立下幾樁樁。生博的標名畫閣,常只是捨命沙場。……想秦國雄兵似虎狼,在臨潼筵會上——當此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