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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出來,我笑著說:「給他腦袋上鑽個眼兒就能串起來當錢花了。」
「天生就是錢串子!」張東搖搖頭。「他是下海早,佔便宜了。
火車上,張東望著匆匆而過的原野發呆。車過黃河,大地返青了,我又隱約聞到了南方的氣息。車到信陽張東忽然道:「我不喜歡武漢,以前我來過很多次了。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嗎?」
「總不至於帶我遊山玩水吧?」我明白了,張東以前的理由都是胡扯,他另有打算。
「徐光跟我說過好幾次,要我照顧你。其實他瞎操心,我沒那麼大本事。」他忽然自嘲地哼了一聲。「這回帶你出來,我是想把在這行的經驗、竅門教給你,都是我自己摸出來的。觸類旁通,在中國做生意都差不多。」
我打斷他:「我聽著像臨別贈言,你得什麼絕症了?」
「做完武漢這筆生意,我就回家歇啦,我要想想以後到底幹什麼。」張東張開手,放在眼前兇狠地看著,似乎要把這雙手一口咬下來。
我不明所以地說:「你不會想當和尚吧?」
張東笑了一下:「在你們眼裡我是神經病吧?我想去旅行。」
我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頗為不解。「咱們就是旅行嗎?」
「這是旅行?」張東興奮地坐直身子,頭嘣地撞到臥鋪上層的床板。他疼等直吸流兒:「我要走遍萬水千山。沒有工作的壓力,沒有人世的煩惱。」
我迷惑地望著他,眼中儘是憐憫。「你有什麼煩惱?你工作還不順利?」我認為張東是假裝深沉,是玩兒票。
張東神經質地在車廂裡來回溜兒,手指在手心使勁捻,吱吱的動靜很煩人。他根本沒注意我是否不滿。「早算計好了,我一天走五十里,最多三年就能把設計好的路程走完。」
「你?——你再說一遍?」我半張著嘴,舌頭耷拉在下嘴唇上,一股涼氣在脊樑溝裡颼颼地上下竄兒。「你要走三年的道兒?講故事呢?」
「真的,幹成了這件事,我想幹什麼都能成。」
我好不容易才把氣喘勻了。「張東啊張東!你改名吧,您叫二郎神吧。您就是我們心目中最偉大的神仙。您點石成金,呼風喚雨;您撒豆成兵,騰雲變幻。您!你們家狗都快飛起來了。」
「你給我老實呆著,閒的!誰跟你逗悶子?」張東憤怒得直吸氣兒。
「就算不是逗悶子,你也是吃飽了撐的。」
他痛苦地搖搖頭,看樣子真不象鬧著玩兒。「我以前認識個老頭,他騎車走遍了全國,我怎麼不行?等我走到西藏,經驗、毅力、膽量,我全有了,我開一家大公司,我養活好幾百人,你看著吧。」
「嘿嘿!」我冷笑不已。「你比我會追求,罰自己走三年路,上輩子你是馬。等你開了大公司,請我當個主管我就謝謝你了。」
「我開了公司就六親不認,認識的人一概不用,你別指望了。」
我呆了一下,張東不是第一次說這話了,難道他是認真的?此時窗外遍野的黃花地已經不見了,列車衝進一片灰暗、骯髒的市區,一條大河橫亙在前方,水面上船隻林立,如一片插著無數竹竿兒的垃圾堆。「嘿?是長江吧?」我問。
「漢江,再過去就是長江。」
第三部分五湖四海(7)
過了十幾分鐘,列車竄上一座小山。我看到無數艘大船於茫茫白霧中漂了起來。我第一次見長江邊,浩浩東去,簡直就是一大片汪洋。
「古人稱長江為江或者大江,這個叫法是不是更貼切?」張東用語言注釋著我的表情。
出了車站,我硬是拉著張東去江邊看看。登上比西安城牆還寬闊的長江大堤,面前這片大水是如此浩淼,我當時竟有種有種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