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啟蒙與專制(第3/4 頁)
嗎?”
王奇說記得。
劉青吾說:“師姐,今天導師和師母說他家遭了賊,把他的大獎證書偷走了。”
王奇在電話裡大罵一聲“靠”!
劉青吾閉著眼睛長嘆一口氣,說:“師姐,以後,這樣的事,請您不要再找我了。您自己多保重。”
劉青吾結束通話電話,深深思索著。
人的善意用在像喬增德孫平堯這樣的人身上,那就是自戕。這樣的自戕,除了助長人性的惡,不會給生活的世界帶來任何助益。
“喬增德”是怎樣形成的呢?
瀛洲國有多少“喬增德”呢?
校園裡人聲鼎沸,熱熱鬧鬧,劉青吾深感教育與人類的荒謬。
她還沒有回到宿舍,手機上彈出一條新聞,瀛京大學教授性侵女學生,女學生自殺。劉青吾看完新聞,眼眶裡已經盈滿淚光。
沒過多久,史進答辯和穆凡的預答辯同時進行,結束後,在王奇攛掇起的聚會上,喬增德得意洋洋又神神秘秘地炫耀起一則內部訊息:瀛京藝科大學一位男教授,趁著給女學生做發音輔導時,猥褻女學生。
喬增德說完,環視飯桌,驕傲地等著大家的議論。
孫平堯左手切著魚肉,緊緊挨著喬增德,頗覺自己高明地說:“這個男教授也是傻,不承認不就沒事了?誰知道呢。”
圍坐一圈的眾位女博士紛紛笑著附和:“就是,能承認,說明那個男教授人不算壞。”
喬增德笑呵呵地說:“看,像我這樣的神仙導師,絕世好男人,簡直百年不遇千載難逢。”
飯桌上響起快活的笑聲。
劉青吾大感震驚,食不下咽。
喬增德是男的,他興奮於他擁有獲知內部訊息的特權,可是他是研究“現代性”的教授;孫平堯是女的,就算沒有多少學識,可是她有女兒;眾位博士有知識,未來也要走上教師崗位,可是竟然如此輕易附和。
一件事接一件事積攢在心裡,每一件都和自己的研究有關。一定有前人做過此類研究,劉青吾自己看到的文獻就何止百篇,可是為什麼這麼大的瀛京藝科大學竟然沒有人講這些“知識”?
她知道,至少喬增德的“現代性”不包括這些“知識”。
女性的苦痛、生命,不在男性研究的“現代性”裡。有女兒的人,哪怕是一個女性,也並不會“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在無盡貪圖特權的教授面前,任何思想的獨立都談不上。
劉青吾覺得自己與這個師門背道而馳。她默默思考著自己是什麼道,喬增德的師門是什麼道,相“背”的原因是什麼?是身份?是年齡?是性別?還是“心靈”?
如果是身份,為什麼同樣的身份,人還是如此不同?如果是年齡,並不是所有相同年齡的老年教授都像喬增德一樣。如果是性別,何以她和周垳、李升的距離與她和崔冷、張石、朱天畫一樣遙遠?如果是“心靈”,這是否就是善與惡的兩端?
喬增德終日啟著別人的蒙,但是他的啟蒙並不導向思想的自由和個性的解放,反而指向他自己的特權,況且,他的啟蒙不容置疑,那麼,這樣的啟蒙還是啟蒙嗎?如果不是啟蒙,那他的一部分知識和人生全部經歷如何導向現在的他?
一眾博士的笑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他們為什麼自願,又因何而被迫?
劉青吾觀察著喬增德,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滔滔不絕中。劉青吾像一個醫生一樣,開始了“望聞問切”。
她整理出一個最沒有表情的表情,以便讓自己達成一個最客觀的觀察者。她要在喬增德的“敏銳”中保全自己。
喬增德又沉浸在極端的自我誇獎中。他嘴裡嚼著,手舞足蹈著,眼睛隨時在一眾學生臉上逡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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