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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前事不計,單說一樁與他姨夫的事情。因他姨夫在縣裡接些手工牌匾的活兒,有時候活多了要找人手,又知三春在縣裡浪蕩無所事事,且學過一點木工,許是能用得上,便叫他來幫忙。三春去了,先是打了幾天下手,不亦樂乎,挺有工作熱情,給姨夫遞煙遞茶,還主動去送貨。那姨夫正自慶幸找了個好幫手,思量叫到身邊長期合作的。說時遲,那時快,卻不知三春卻已經在背地裡幹了壞事——把貨給顧客送去,卻也把錢給支取了,有錢到手,便一去不返,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姨夫想他還算勤勞,手腳靈活,還能說會道,是個用得著的角色——卻只是三分鐘熱度,也是他一向的風格。若不這樣,他早就成材了。姨夫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免把抱怨的話捎帶下來,李福仁和常氏只能將話吞了,誰叫是你生的兒子。這只是一樁。又到處借錢,凡能夠借的親戚都借了,那親戚們也互相傳話,都曉得是個借錢不還的主,借了一次二次,門便關上。這些話自然會傳回家裡,常氏只當是沒聽見,那親戚們也知道三春是不肖的,自然不會上門向老兩口討。因此,只要三春不在家,便是清靜了。
李福仁本是不理會三春的,因有這些事,便責問道:“從前你吃喝拐騙只是騙外人的,如今卻向所有親戚都借了錢不還,叫我跟你娘哪還有臉面擱在世上。人說養兒防老,我對你沒有指望,只求你不麻煩我們也罷,卻還是糟踐我面子,哪一日你才能夠消停!”三春倒是毫不在乎,道:“說那麼嚴重做甚,又不是殺人放火的事,也不至於找到你頭上來。親戚朋友比我們有錢,借一點錢給我使也是天經地義的,富人接濟窮人,老天也知道不過分的,你操那麼多心!”李福仁聽了,幾欲氣絕。他早知道若跟三春講道理,幾乎是找氣受的,三春那一套理論誰也吃不消;只不過有時候忍不住氣盛嘴閒,便不由自主說了。李福仁道:“你若是做事業,做生意,做好的事,人家接濟你,那是應該,你借的錢是喝酒賭博,完全不想還的,世上沒見過比你更沒良心的人。”他雖是不大會言語的,但動了氣,也會罵得損些。常氏聽了便不高興,道:“你也莫把兒子說得那麼不堪,興許要過幾年才成事哩,人時運不到,想成事也難的。”三春有了孃的支撐,倒神氣起來,道:“還是我娘瞭解我,我也想做生意想成事的,可是沒有大本錢呀,先填飽肚子再說呀,民以食為天沒有聽說過吧!你老農民就躲在家裡懂得什麼道理。”李福仁見孃兒倆聯合起來,也就不再理會,自顧找清靜去了。
待安伍回來,常氏便又去打聽池裡的狀況。安伍道:“僱了人在補堤。爆了十幾個,魚蝦都流走了,蟶還能留得住一些,今年肯定是要虧本的。”原來那池塘是立體養殖的,土裡種蟶子,水上養對蝦或者魚。又道:“細春病好了麼,好了讓他快下去幫忙。”常氏道:“這孩子,那麼多池爆了,他可能沒見這架勢,都嚇壞了,沒有人怪他吧?”安伍道:“怪他小孩幹嗎!今年形勢是這樣,天氣不好沒有辦法。”原來這池塘養殖,管理還不是很科學,雖然在養殖技術上都請專家了,管理上還是農民式管理。倘若誰經驗不足,料放多了引起水瘟,酒喝多了忘了放閘,觀察不細而沒看出疫病徵兆,諸如此類的失誤,都被認為是天時不好,水勢不好,乃是農民靠天吃飯遺留下來的陳見。
常氏忙回來說了情況,恰三春聽了,道:“我就知道沒事。”又自告奮勇地跑到樓上告訴細春——細春從塘裡回來後一直躲樓上吃了睡睡了吃,道:“阿細,無事了無事了,跟你說有什麼問題只包在我身上,我替你解決就是——對了,借幾塊錢買包七匹狼,這鄉下的牡丹什麼的抽不慣!”細春聽說無事便振奮起來,給了三春五塊錢。三春笑道:“如今你賺錢了倒這麼小氣,我告訴你小氣的人是賺不了大錢的,能賺錢的人都是大手大腳!”又從細春手裡拔了五塊。細春道:“就你會說,也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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