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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練功以待異日報仇,及至天魔杖法練成,再面世時,花妖已不知去向,當日,她也並沒料到對頭人已自絕人世,獨奔海外孤島,去與扁毛畜牲為伍,後來雖曾耳聞兇禽島上有個怪人,生性酷愛殘殺女人,卻萬萬沒料到此怪人便是當日自己險些斃在其掌下的情人師兄!
當前這對男女老人恩怨如上。且表白慈乍見花妖,顏色慘變,彷彿死期已屆,語顫音抖,吶吶久久未能成聲。花妖卻一疊連聲怒叱:“賤人,今天是你死期已屆,只怨你當年背義忘恩,雖死也怪不得人,我今便要把你立刻斃於掌下,念在師門之情,容你在死前申訴幾句,你有什麼話,就快快說吧!”
白慈老婦強攝神志,前塵往事,一時間歷歷如在眼前,也自悲愴莫抑,只見她仰面向天,雙目緊閉,目眶中的淚水不絕激流而出,音啞語戚,抖索道:“冤家,想不到世途路狹,又撞在你手上,也罷,算老孃命中註定今日歸天,殺罷,冤家,老孃絕不還手!”
事出意外,花妖倒躊躇起來,要知這魔頭自在兇禽島受了鐵筆書生大義感化,雪兒琴音啟塞,秉性大變,人性已復,前此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今一變而為宅心仁慈,連螻蟻也不忍殘害的好人,他在盛怒之下,勾起舊恨,要殺白慈,也是人情之常,若白慈出手相拒,必死無疑,莫奈白慈此際也自悔恨前事,願以生命贖前愆,聽任前度情郎手刃,此情此景,也倒悽絕。
半晌,花妖忽地長笑一聲,其聲如同野鬼夜啾,聽得各人毛髮悚立。花妖哈哈笑道:“賤人,你有什麼能耐敢和老子交手?不等著死難道還要跟老子一拼,哈哈!”一長身已至當前,厲聲喝道:“念在師門之情,饒你一命,可是,死罪可恕,活罪難饒,老子把你一雙招子廢了,要你再也永遠見不到我!”
聲出招到,但聽一聲哀嗥中,白慈老婦仰後便倒,兩隻空陷眼眶,不斷湧流鮮血,輾轉流動,哀號中,忽見白慈身上一冊小書跌了出來,不,那不是書,是冊圖畫。
站在白慈身後的妙真,眼見師傅慘遭挖目,五內有如刀割,悲憤欲絕,手中拂塵一挺,“舉火燒天”便已遞到花妖面門。
花妖挖下白慈雙目,怒氣似已全消,神情木然,呆呆定睛眺望遠天悠悠白雲,掌中那對可怖眼珠,仍然躍動未息,妙真的拂塵已到,塵須化作千百條章魚觸鬚似地,一逕兒往花妖兩眸拂去,妙真悲憤之餘,她要依樣畫葫蘆,也將花妖一雙招子挖出。
花妖目不轉瞬,連看也不看她,右手往面門一抄,妙真的拂塵已給搶去,花妖反手一震,便把妙真震開五六丈遠,倒栽地上。花妖雖把來敵震退,目仍不移視線,依然眺望遠天白雲出神。
妙真方知當前此人,當真是武林頂尖兒人物,無怪自己師傅不敢反抗,甘受挖自無詞。猛可裡,但聽在地上呻吟的白慈,痛苦叫道:“妙真,那本圖畫呢,唉,不可遺失它,這是我一生的心血。”邊說邊在地上摸索,似已忘了痛楚。
花妖聞言一怔,回過頭來,隨手在地上拾起那冊圖畫,原來是一部劍譜,上書:“太真劍法”四字,一招一式,繪得極其精緻,花妖看了一會,忽哀聲道:“妹子,我錯了,挖你雙目,使你終生練不成劍!”
說著,俯下身去,蹲到白慈身前,兩人歲數,俱在八旬之上,卻如孩子般哄著,可見彼等情愛之篤,至有恨如斯深了。
花妖道:“妹子,我給你止血!”語出指到,已在白慈穴道上戮了一下,果然那兩隻正在奔流鮮血的眼眶,頓時停止噴出,白慈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妙真氣得牙關格格猛切,罵道:“你這野人,你這魔頭,害了人來假仁假義!”
忽地裡,白慈幹哼一下,低低嘆道:“這都是孽賬,妙真,你不可罵你師伯。唉,冤家,我也知錯了,想當年……”說到這兒已咽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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