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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電光石火間,一幅幅畫面如光一般閃現。
初春,刑場,砍頭,九王府,馬蹄聲得得,人血饅頭……
&ldo;砰&rdo;的一聲,沈琅珏將手邊的茶盞掀翻在地。
雨點將梧桐葉子和頂上灰瓦打得&ldo;嗶嗶啵啵&rdo;的響,木槿也被打得歪來歪去,花心裡積聚了些水珠,像是晨露,像是淚珠,花一歪頭,就&ldo;答&rdo;的一下掉在地上,融入滿地的流水當中。
晚縈住的院子離前院遠,但還算幽靜,若是能找人把院子裡的草給拔了,種上些花,也不失為一個雅居。
院子右邊連線著去前院的抄手遊廊,廊下掛著吊蘭和鳥雀,腳邊還放著打理得極好的盆栽,長廊中央掛著燈籠,一到晚上齊齊點亮,朦朦朧朧煞是好看;左邊有一道月洞門,牆上攀爬著凌霄,穿過門去是一片竹林。
幽篁靜謐,安寧怡人,最合適一人或兩三好友攜一壺茶、一枰棋到這裡來坐上一整天。
但此時掌燈時分,沒有好友沒有茶也沒有棋。只有晚縈一人,她是閒來無事,趁著阿雯還在收拾屋子,偷空出來走走,右邊那條遊廊白日裡已經走過了,所以現在就只能走走左邊了。
這竹林不似人力造就,應是隨性生長起來的,因為晚縈找來找去沒找到路,只能在竹與竹之間擠來擠去,兼之竹葉茂密擋住了去路,晚縈在竹林裡深一腳低一腳的試探著,好不容易剛擠上石子路來,就被人給拿下了。
一人從身後將晚縈的手反剪,疾言厲色的問道:
&ldo;誰?&rdo;
晚縈的雙手被迫交疊在身後,她的前胸被壓迫在竹竿上,筍籜上那層細細的絨蹭了她一身,她盡力將臉向後仰,避免那筍籜的毛蹭到了臉上。
制住她的那人力氣很大,幾乎要將她腕骨捏碎。
那人身上木葉青竹混合著淡淡薰香的氣味,夾雜在清涼的晚風裡並不讓人厭惡。
雖被人以這般可惱的姿勢壓制住,可她沒惱:
&ldo;王爺,是我,陸晚縈。&rdo;
慕雲時一聽,隨即鬆開了手,皺著眉向後退了兩步,順手撣了撣衣衫,不惹絲毫塵埃。
晚縈迎著月光看他,月光清澈,照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銀光,玄色衣衫胸前是金色莽紋的圖案,邊沿滾了一圈細窄的藍邊,腰間掛著麒麟佩,背月而立,清風盈袖,恍如青荷浴月,竟有幾分飄然出塵的味道。
他長著一張清雋疏朗的臉,下巴微尖,雙眉略略有些秀氣但卻並不女氣,雙眼晶亮像是藏著兩顆最亮的星子。雙眼晚縈卻忽的想起另一張面孔來,兩張面孔隱隱交疊,她竟突然覺得兩人竟有些相似。
不知是慕雲時不太善言辭還是覺得和一個外人說不上話。昨晚晚縈爬上他的船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冷冷的,一派不近女色的勢頭,但又覺得他很是威嚴,昨晚劉旭陽跑到船上來要人的時候,他嚴厲極了,像是一頭即將對獵物發起攻擊的雄獅,氣焰如同烈火一般燃燒起來,大有把劉旭陽就地焚燒殆盡的感覺,晚縈那時候全身濕漉漉的只顧著趴在甲板上哭哭啼啼的哆嗦,也沒敢抬起頭來認認真真看過他,只覺得他的氣勢逼人,像是泰山傾覆當頭壓下,讓人不覺生畏。
不過能讓他順順利利的答應幫自己贖身卻是晚縈沒想到的,只是幾句&ldo;民女無處容身,求王爺救奴出苦海&rdo;便成功打動了他,晚縈不太相信慕雲時會是這般佛心篤然的人。
她還記得那時候他低頭瞧著她看了許久,船上的燈火和水裡的波紋明明滅滅的在他臉上晃動,而他眼神幽暗像是在心底權衡著什麼似的,凝睇晚縈良久才答允為她和她丫鬟贖身的請求。
昨晚晚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