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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蔣文肇的集團軍來了明暗兩道通報,一是嘉獎劉漢英部英勇作戰,主動出擊,不僅端了敵人據點,還抵禦了日軍的進攻。但是,另外那份絕密的通報卻將劉漢英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有勇無謀,什麼輕兵冒進,什麼節外生枝,什麼利令智昏,等等,簡直就把他劉漢英說成是魯莽張飛了,哪裡還像個足智多謀的黃埔系出身的高階將領啊?如此,劉漢英只好自認晦氣,把那個叫吳固增的營長大大表揚了一番,然後一道命令下去,讓他捲了鋪蓋滾了蛋,到張嘉毓的團裡當了個營副。
梁大牙得到訊息,竊笑不已。 在一批新成長起來的土八路幹部中,進步較快的除了梁大牙,往下就數朱預道了。如今的朱預道,再也不是藍橋埠上的那個掛著鼻涕的小夥計朱一刀了。幾年揮戟橫槊奔突於凹凸山沙場,練就了一身卓越的兵戈功夫,手持雙槍能打天上飛鳥,六十米開外,飛刀能削竹梢。 除了在梁大牙的指揮下神出鬼沒地搞小出擊,朱預道還獨當一面地幹了幾件漂亮的事情。 前不久,護送一批新四軍幹部去西北,朱預道親自抱著一挺機關槍開路,一百八十里路的敵佔區,逢山過山,逢水過水,不僅保護新四軍幹部團二十五人安全地過了淮河,並且還捎帶著打了兩家漢奸的浮財,讓新四軍幹部團的首長們美美地吃了兩頓大魚大肉,分手時還帶走四個豬後腿。 如此,朱預道自然就被梁大牙視為心腹股肱。至關重要的任務,總是首選二中隊完成。平日裡多數時間梁大牙也是跟二中隊在一起。但凡遇到硬仗,梁大牙必然親自抱一挺機關槍死打硬拼,朱預道則緊隨其側,揮舞雙槍率隊衝鋒疾如旋風。在作戰指揮上,朱預道雖然談不上什麼章法,但是遊擊戰術運用自如,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好打則硬打,不好打則軟打。
這一套熟能生巧,巧能生風,帶領二中隊在凹凸山下打出了八面威風。不僅梁大牙對其有所倚重,連楊庭輝都對其刮目相看。凹凸山裡甚至傳出風聲,楊庭輝一直向上請求,自己專任政治委員和專職特委書記,集中精力作遊擊戰術研究和根據地建設工作。倘若不是因為資歷淺薄,加之張普景和竇玉泉等人堅決抵制,梁大牙恐怕都當上分割槽的司令員了,而朱預道接替梁大牙擔任大隊長也是極有可能的。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有一個人勢不可當地把自己的命運同朱預道連在一起了,她就是地方二區的女區長嶽秀英。
那件事就發生在上個月。
上月中旬,嶽秀英跟二中隊的幾名幹部到徐家集去組織建立村政權。完事後,副中隊長胡文起和餘排長因為還要留下訓練武委會的民兵,她和朱預道便先走了。回來的路上,走在草棵裡,沒想到一腳踩了一條花皮青蛇,她呀的一聲尖叫往前猛跳,一下子就撞到朱預道的背上。朱預道回過身來,一把接住了她。這時候她再看朱預道,那雙男人的眼神兒就有些不對勁兒。
看著朱預道不大對勁的眼神,她的眼神兒也就不大對勁了。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熱天穿得薄,一隻強健有力的胳膊攥著一隻渾圓溫熱的胳膊,攥得嗓子眼裡撲撲通通地響。嶽秀英的月白土布小褂子和朱預道的灰粗布軍裝眨眼之間就被汗水滲個透濕。再往後,就走到一個隔年的瓜棚旁邊。那時節,新瓜秧子還沒有落苞,一眼望不到邊的瓜地像是一片綠色的湖水,漫無邊際地湧向遠處的山根。田野裡寂無一人,只有一輪熱氣騰騰的太陽悠忽遊哉地懸在中天之上,將一地青藤嫩蕊蒸騰出潮濕的清香。
走著走著,步子就有些輕飄飄的。 朱預道說:&ldo;好熱的天,進去歇歇怎麼樣?&rdo; 嶽秀英說:&ldo;那就進去歇歇吧。&rdo;
二人便一前一後鑽進了瓜棚。瓜棚裡有一堆稻草,稻草上攤了一張破了三成的竹蓆子,散發出黑亮的油光和陳舊的汗味。就在那張破了三成四邊不齊的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