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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雲彩天上走 妹子栽秧棵水裡頭 莽哥的把子淨淨的亮喲 穩穩地捧在妹子的手…… 這樣的歌是大姑娘小媳婦們唱的。這歌不知生於哪年哪月,凹凸山的妮子自從長到下田的年齡,便都會唱,唱得臉上彩雲飛揚。
日頭過了頭頂,偏到了西邊。太陽淺淺地蒙了一層灰色,田野的喧鬧已經進入高潮,秧把子如同暮歸的燕子滿天飛舞,白亮的水花東一片西一團迸得銀光四射,秧歌聲此伏彼起,粗獷渾厚的男音和顫著調兒的女音響成一片,這邊才停,那邊又起,酣暢淋漓地放射出凹凸山淳厚古樸的性格,濃鬱的山鄉民風在廣袤的田野裡瀰漫擴散。 唱到這個氣候上,就開始耍潑了‐‐ 〓〓妹子的秧棵呀綠汪汪 〓〓漂在亮亮的田埂上 〓〓手搭涼篷那個偷偷地看 〓〓噗噗嗵嗵咿嘿心裡慌…… 這些歌不光是男人們唱得起勁,婦救會的那些女人們也和得精彩,秧田裡呈現一派融融的快樂景象。梁大牙和他計程車兵們也樂呵呵地融入其中。 卻沒想到,有一個人不樂意了,這個人就是陳埠縣縣大隊的副政委東方聞音。東方聞音是在上海的學堂裡長大的,哪見過這般鬧鬧騰騰的場面?沒受過鄉野俗風的薰染,自然也體會不到這些秧歌給勞作者帶來的快樂。 到陳埠縣工作,事前楊庭輝並沒有徵求過東方聞音本人的意見,也沒有任何別的什麼人徵求過她的意見。對於組織的安排,個人服從是無條件的。可是既然來了,她就得同梁大牙這樣莫名其妙的大隊長&ldo;並肩戰鬥&rdo;,就得像個副政委的樣子,要把部隊帶好,要往健康的道路上引導。
東方聞音紅著臉找到梁大牙,說:&ldo;梁大隊長,你聽這些歌唱的是什麼呀?八路軍戰士唱這樣的歌,恐怕影響不好。&rdo;
豈料梁大牙大牙一齜,樂了,說:&ldo;影響是個甚麼東西?栽秧不唱歌哪行啊?沒見過有誰栽秧不唱歌的。悶著頭幹活,那不累死人嗎?就得唱。&rdo;
東方聞音說:&ldo;要唱,也得揀些詞兒……揀些好詞兒唱。你聽這歌多粗俗啊,哥啊妹的,不三不四的,酸溜溜的讓人心裡直犯膩歪。&rdo;
梁大牙看著東方聞音,有點發懵,突然眨了眨眼睛,不懷好意地說:&ldo;東方政委你聽著,本大隊長給你唱一個凹凸山最有味道的歌子,那可都是最好的詞兒。&rdo;
說完,向田裡扔了一個秧把子,一個青年婦女接著了,沖梁大牙笑笑。梁大牙便揚起手向田裡擺動:&ldo;聽著啊,對來‐‐呀!&rdo;然後齜開大牙唱了起來‐‐ 〓〓嫂子你繫緊小褂子 〓〓別叫咱看見胸脯子 〓〓那回才瞧了一下子 〓〓你就打咱耳巴子…… 唱完之後,還得意地拍了拍屁股,衝著東方聞音直樂。東方聞音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一腳把田埂跺個大坑鑽進去。舉眼偷看田裡那位接秧把子的青年婦女,卻是面不改色,直起身來介面唱道‐‐ 〓〓兄弟你扛好槍桿子 〓〓別鑽人家的籬笆子 〓〓戰場下勁殺鬼子 〓〓嫂子送你熟桃子 果然是凹凸山的女人,把秧歌唱得清脆鮮亮,聲調兒不沙不啞,嗓門兒不高不低,唱詞兒不卑不亢,人情兒不遠不近。 東方聞音卻是再也聽不下去了。起先她還只是覺得彆扭,現在她簡直是惱怒了:她畢竟是組織上派來的副政治委員‐‐何況她還代理政治委員的職責呢?她的戰士們‐‐尤其是梁大牙之流竟然同凹凸山的農婦打情罵俏,讓她從心底感到不安,感到不規矩,感到有必要糾正。
梁大牙唱得意了,臉膛子脹得紅撲撲的,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