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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是『畜養廝徒,招納叛卒,旦則伐鼓而聚,暮則鳴金而解,明稱官舍,出沒江廣,劫掠士民,其家人陰養刺客,昏夜殺人,奪人子女,劫人金錢,半歲之間,事發者二十有七。而且包藏禍心,陰結典楧,在朝則為寧賢,居鄉則為宸濠,以一人之身,而總群奸之惡,雖赤其族,猶有餘辜。』這個最狠,是說嚴世蕃蓄養死士,勾結藩王,圖謀不軌……而且妙就妙在,將一個既成事實,倒退回預謀實施,一下子皇帝變成了英察之主,哪還用再為難!
三人便就著林潤的原疏,還是那三條罪名,但添枝加葉的潤色一番——一個是,加上了嚴世蕃與倭寇交通,圖謀叛國;二是說世蕃聽方士者言,以南昌倉地有王氣,取以治第,規模不亞王闕;三是把勾結伊王典楧的事情挑明,說他們陰伺非常,多聚亡命,北通胡虜,南結倭寇,互約響應等語。
第七零五章 百歲
待得起草完畢,徐階複閱稿件,捻須歡道:「好極!好極!這次終於萬無一失了。」
劉燾和黃光升兩個也笑道:「管教他嚴世蕃再聰明的腦袋,這次也和身子分開!」
事不宜遲,徐階馬上召來張居正繕折,令其入密室速寫,待寫好後,再瞧一遍,黃光升、劉燾即用印加封,完成了一本密奏。徐階將其雙手遞給黃光升,又將那原先的草稿也給了他。
「這沒用的東西險些害人!我回去就毀了它!」黃光升指著那摞草稿道。
徐階搖頭笑道:「卻也不是全無用處——嚴氏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舊黨在京尚多,不乏為世蕃懷憂者。這些人無處不在,耳目眾多,必會探知爾等卷宗,以為對策……」
「閣老所慮甚是。」兩人聞言點頭道:「您的意思是?」
「爾等何不將此份判決宣揚,麻痺嚴氏舊黨,使其放鬆警惕。」徐階壓低聲音道:「至於我等新判,則默而不宣,待上呈之日再不動聲響的換成真章,必可一錘定音,打嚴世蕃個措手不及!」
兩人聞言大喜道:「好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有閣老出馬。嚴世蕃這次再沒一點希望了!」
「不到嚴世蕃人頭落地,不能絲毫大意。」徐階鄭重囑託黃光升道:「到時候汝親往西苑遞呈,你這是欽差,誰也不敢阻攔,直接交到皇上手中!」
「遵命!」黃光升抖擻精神道,他知道自己名垂青史的時刻就要到了。
徐階送他兩個出去,回到值房時,見張居正已經等在那裡了:「學生有一事不明,還請老師賜教。」
「講。」徐階扶著桌子坐下道。
「是不是每個首輔,」張居正聲音壓得極低道:「最重都要走到這條路上?」
「什麼路?」徐階看看他道。
「跟皇帝對著幹的路……」張居正字字誅心道。
徐階定定的看他半晌,突然放聲大笑道:「太嶽啊太嶽,我以前還一直擔心,你會被沈拙言欺負到,現在看來,老夫絕對是多慮了。」說著指著他的雙眼道:「你這雙眼,是什麼都能看透啊!」
「老師謬讚了。」張居正謙虛道。
「你是一語道破天機,」徐階緩緩道:「說起來,丞相和皇帝的關係,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說著正色道:「一個國家,政治想要清明穩定,最重要的是有規矩,所有人都守規矩,國家就亂不起來——我們的規矩是什麼?」
「三綱五常。」張居正輕聲答道。
「對,但有問題,不能管到所有的人。」徐階沉聲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可以說把全天下的人都歸進去,唯獨漏了一人。」
「您的意思是……」張居正輕聲問道:「皇帝。」
「不錯。」徐階緩緩點頭道:「天造萬物有造化之功,生一物便有一物克之。而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