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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錦衣衛的弟兄們孝順,而是若沒有這東西,陳洪便會狂躁的吼叫,非得給他個笤帚扯著,他才會安靜下來,就當花錢買了個清靜吧,所以大夥兒給他買了五十個笤帚,讓他慢慢撕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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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上面所有人來,袁煒更加自由,皇帝沒有停他的職,一切待遇照舊,甚至沒有限制他的自由,但他的狀況卻是這些人裡最糟糕的。從返京路上,他就病倒了,來京裡後延醫問藥,卻不見好,反倒眼看著的一日不如一日,只剩最後一口氣了。
昨天夜裡,他便昏厥過去一會,太醫看了說,可以準備後事了,家裡人哭號著給他換了壽衣,兒孫們守在床前,等待他咽氣的那一刻。
終於,到了中午時分,袁煒迴光返照,睜開眼看看妻子兒孫,喘息道:「我怎麼聽著有樂聲?」
他的長子小聲道:「裕王府今日大慶世子百歲,皇上都去了呢。」
「皇上……」袁煒的表情一陣複雜的變換,喃喃道:「袁煒是忠臣啊,從沒想過謀朝篡位啊!」
「爹……」他兒子嚇得臉都白了,小聲道:「話可不能亂說。」你說完死球,一了百了,我們活著的人可得遭罪了。
「沒事兒……」袁煒看看左右,擠滿了等著送他的人,他知道錦衣衛的耳目一定混雜其中,便用盡最後的力氣,一字一句道:「我死之後,你上書請辭一切待遇,乃父赤條條來,赤條條走,什麼也不要,可聽明白了?」
第七零七章 濁淚兩行
袁煒的兒子卻不甘道:「父親,您為皇上一生盡忠,並無大錯,若是落到這種結局,孩兒心中不服!」
「逆子!」袁煒用盡最後的力氣,甩了他一個大嘴巴道:「你要不照著辦,咱們袁家大禍不遠了!」
他兒子捂著臉,鬱悶道:「知道了……」
袁煒面色一陣蒼白,突然掙紮起來,朝西苑方向跪下,高呼道:「皇上啊,臣袁煒給您磕頭了!」說完,便僵住不動。
「爹,爹……」他兒子上前輕輕扶他,卻發現袁煒紋絲不動,再一探鼻息,竟已經沒氣了……
「爹……」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穿透袁家的屋頂,登時引起一片哭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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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帝過午回宮,便聽到了袁煒的死訊,之後皇帝的心情便一直不好,連晚飯都沒吃。畢竟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老臣。就算是條狗,也有感情了,何況他比狗可討人喜歡多了。
「皇上,憂思傷身啊,」李芳輕聲勸解道:「何況有些事情他是說不清楚的,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也不壞……」
「朕知道啊……」嘉靖緩緩點頭道:「朕只是在想,人心似水哇,當年那個虔誠為朕寫青詞、一心一意侍奉朕的臣子,轉眼就有了別的想法。」說著嘆口氣,搖搖頭道:「不過朕不怪他,畢竟朕已經風燭殘年,朱載圳才是風華正茂,作為景王的老師,他不能不為朱載圳著想啊。」
頓一下,嘉靖彷彿為說服自己似的加一句道:「而且,他的行為並不太離譜,雖有非分之想,卻無過分之舉,就……不必誅心了吧。」幽黃的燈光下,皇帝的身影顯得十分瘦弱,彷彿沉浸在一種懷舊的氣氛中。
「可是主子……」李芳輕聲道:「如果不加懲戒,還讓他享受一品大員的哀榮,會縱容不法的。」
嘉靖盯著燈火默不作聲,彷彿在思考他的話。
這時,外面傳來宮人的稟報聲道:「皇上,袁閣老的公子來報喪了。」雖嘉靖早知道袁煒的死訊,但現在才是正式訊息。
見嘉靖閉著眼睛、微微搖頭。李芳便出聲道:「皇上已經歇了,讓他把喪表遞上來,便先回去治喪吧。」
「明白……」宮人趕緊出去傳話,一刻鐘功夫轉回,將藍底白字的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