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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沈默低聲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前幾天,我去庵裡看她,結果主持說,她已經回杭州了,還給我留了封信。」徐渭意興闌珊道:「信上說,其實我的心意她都明白,但她不能耽誤我的前程,也不想再給家族抹黑,所以還是從此京師江南,天各一方,永遠不要再相見……」
沈默默然,他也覺著這話在理……如果年輕時,他一定會勸徐渭把她追回來,但現在的沈默,只會默默陪著徐渭舔舐傷口,而絕不會勸他這樣做。
「那你打算怎麼辦?」沈默問他道。
「不知道……」徐渭揉著亂蓬蓬的頭髮道:「我現在有點亂,等我想想,想想再說……」
「好的。」沈默微笑道:「慢慢想,不著急,千萬別衝動就好……」
馬車行走在靜謐的街道上,漆黑的天空中,有潔白的雪花無聲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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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嘉靖四十二年的冬天,給人的回憶一定是白茫茫的,這也讓京畿一代的災民狀況,變得愈發嚴峻起來,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凍死餓死,其慘狀是任何人都不能熟視無睹的。
「救災,一定要救災。」奉父皇之命,裕王巡視城郭,看到了那餓殍滿地的景象,心靈大受震動,對一同巡視的徐階道:「那都是我大明的子民,閣老,咱們不能不管啊!」
「當然要管,」徐階輕聲道:「其實朝廷已經盡力了,把太倉中的存糧都搬出來了,可是這天寒地凍,運河結冰,南方的糧食運不過來,只靠太倉這點存糧,那是杯水車薪啊……」頓一頓道:「不過一天兩次施粥,還是可以勉強支撐的,只能讓他們再忍一忍,等到來年二月,一切就好轉了。」
對徐階的這個解釋,裕王並不滿意,但他也沒有好主意,只能先聽之任之。與徐階分手後,便悶悶不樂的坐在八抬暖轎中,讓人抬著往江米巷行去,他現在有一肚子問題,想要問問自己的老師。
胡思亂想間,便到了東江米巷的禮部衙門,裕王命人停下,讓馮保進去打聽一下,沈侍郎在不在裡面,若是在的話,就把他叫出來說說話……還特意囑咐道:「不要說我來了,免得裡面張羅排場,給人添麻煩。」裕王爺現在奉旨觀政,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入六部衙門,以及任何機要重地,而不必擔心被皇帝猜疑。只是他謹小慎微的性子使然,一般人還感受不到這股新興的力量。
在這位王爺心裡,最信任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如父的高拱,另一個便是如兄的沈默,相較嚴肅刻板的前者,他更願意跟溫和可親的後者說說話,所以心中煩悶,想找人嘮嘮時,不自覺便到了這兒。
馮保急匆匆的去了,不一會兒出來回話道:「不巧,沈師傅還真不在,據說今早幾位親王的世子在宗人府鬧事兒,他趕過去安撫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了。」
對於那些不成器的宗親,裕王自然是知道的,事實上,很多王爺紛紛給他送禮,求他說和此事,千萬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別人對付咱們老朱家的。他是明事理的,知道宗藩問題之重,但又不能公然站在宗親的對立面,只好推說自己只是觀政,並沒有發言權。但那些老油條豈能輕易放過他?非要他表個態,把裕王逼得沒法子,只好說,自己還是很同情他們的,如果有機會,會幫他們說話的。
總之在這件事上,他的立場是一塌糊塗,根本不敢這時候在宗人府露面,只好小聲道:「既然沈師傅沒空,咱們去找高師傅也是一樣。」
於是一行人便往吏部衙門去了。
高拱倒是在衙門裡坐堂,一聽說王爺來了,忙不迭開中門把他迎進去,行禮過後,便埋怨道:「您不應該來,有事要見臣下,派人叫一聲,微臣馬上就過去。這樣貿貿然來了,在別人眼裡,就是您舉止輕佻,沒有尊嚴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