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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潤算是聽明白了,原來張居正是上面派來的說客啊!硬邦邦的打斷張居正道:「那依太嶽兄的意思,這事該如何收場?」
「從長計議,一切以穩定為重。」張居正沉聲道:「方才若雨兄說的上策,目前還不可用,這個震動太大,一旦頒布將不可收拾,倒是中策和下策嘛,還是可以斟酌的。」
林潤便轉過頭去,望向沈默道:「拙言兄,你也是一般的意思嗎?」
沈默淡淡一笑道:「我現在是在其位、謀其政,只希望這一關能安穩過去,誰的主意好,我就聽誰的。」
「甭和稀泥,」林潤溫和的外表下,是如利劍般的性格,目光直刺沈默道:「你覺著應該怎麼辦?」
「呵呵……」沈默給他斟上一杯酒道:「宗藩問題確實很麻煩,咱們的步子緩一些,用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來解決,效果可能比快刀亂麻要好一些。」
「我就不明白了。」林潤端起酒,一飲而盡,擦擦嘴道:「不就是一些個混吃等死的蠹蟲嗎,有什麼好怕的?當今嚴賊已去,正是革舊立新的大好時機,大刀闊斧斬將下去。為大明剜去這顆毒瘤不好嗎!」
「只怕你這邊剛舉起刀……」張居正冷冷道:「大明就處處烽煙了。」便直直望著林潤道:「你也親自調查過伊王,像他這樣的王爺,都能拉起萬餘人的隊伍來,再想想當年的寧王,便知道那些王爺們除了混吃等死,也不乏包藏禍心之人,到時候一犬吠人、百犬吠聲,全都鬧將起來,不用打清君側的旗號,你這個大明朝的晁錯,就得去西市報導!」
這話已經說得極重了,林潤氣不打一處來,啪地一聲竟捏碎手中的酒杯,倒把一屋子書生齊齊嚇了一跳。
「我就是當了晁錯!」林潤冷冷望著張居正道:「也比你個申屠嘉強得多!」說著把破碎的酒杯扔到地上,朝眾人拱拱手道:「林某失禮了,改日必將登門謝罪。」便轉身決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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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潤一走,好好的飯局算是徹底攪合了,徐渭、諸大綬、殷士瞻也先後離去,只剩下張居正一個客人。
「這不是我的本意啊,拙言。」他歉意的對沈默道:「改天幫我向林兄道個歉。」
沈默寬厚的笑道:「我知道,你也是師命難違嘛。我又何嘗不是?」說著苦惱的嘆口氣道:「老師一發話,我也束手束腳,其實本來我是支援若雨兄的。」
「我也一樣。」張居正皺眉道:「這幫宗室於國家有大害而無一絲益處,真狠不得把他們掃得乾乾淨淨!」
「這才是太嶽兄的真心話,」沈默哈哈笑道:「我說嘛,你方才哪是待人說客,分明是在激將嘛。」
「嘿嘿……」明人眼前不說暗話,張居正痛快承認道:「我也只能用這種法子,才能既跟老師有所交代,又不違背良心。」
原來徐階也不知從哪得知,張居正要來沈默這裡赴宴,便把他找去,對張居正道:「現在為師剛跟皇上的關係有所回溫,就讓林潤這一本給攪和了……他是我的學生,皇上自然以為,他奏議宗祿是我的主意,」說著有幾分無奈道:「如果這件事我不妥善處理,皇上會認為我是得寸進尺,借著非議宗祿,顯示自己的權威呢。」
張居正覺著老師多慮了,但做學生的怎能反駁老師,他只好委婉問道:「老師為何不把林潤找來,直接對他說。」
「有些話,為師不能講。」徐階緩緩道:「我不能在這件事上表態。」
「學生明白了。」張居正只好勉為其難,替老師前來表態。但他又不想讓這場削減宗祿的風潮就這樣夭折,只能歸罪於己,求得兩全。
「可你把林潤得罪慘了,」沈默淡淡道:「他罵人可是一絕,說不得你就真成了申屠佳。」
「呵呵。能被罵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