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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長子也提沈默解釋道:「現在的局勢太混沌,拙言才出此下策的。」
沈京的臉色才好看點,埋怨道:「下次提前打個招呼行不?害得我白擔心一場。」
「好好好。」沈默滿口答應下來,又自罰三杯,沈京終於不生氣了,嘿嘿笑道:「其實我也猜著你這裡面有貓膩。」
「何以見得?」沈默笑問道。
「從島上到上海,坐船不過半個時辰。」沈京狡黠的笑笑道:「你要是真病得厲害,肯定去上海療養了,何必在這缺醫少藥、水都又鹹又苦的崇明島上帶著呢。」
沈默一想。確實這麼回事兒,不過稱病本就是個幌子,也無所謂逼不逼真了。不過對沈京的鬼精鬼精,他還是讚賞不已。
沈京感到十分受用,得意洋洋道:「還要有我,你才不至於露餡。」
「哦?」沈默笑問道:「你是怎麼幫我的呢?」
「從前天起,就不斷有人向我打探,問你是不是真的病了,為什麼不來上海或者蘇州養病。」沈京道:「我說是病了,但必須在島上每天泡溫泉,所以一時離不開崇明縣。」
「島上有溫泉嗎?」長子瞪大眼睛問道。
「我就隨口那麼一說。」沈京翻翻白眼道:「這麼大的一島,誰知道上面有什麼。」
見他杯子空了,沈默又給他斟一杯酒,道:「多謝你幫我圓謊啦。」
「不用客氣。」沈京拍拍手,隨從們便將幾個擔子抬進來,擱在堂上。待他們下去後,沈京道:「這裡面除了一個是我帶來的藥材外,其餘都是別人託我捎給你的禮品。」
「哦……」沈默淡淡道:「都有誰?」
「自己看吧。」沈京便從袖中掏出一摞禮單遞給他,沈默接過來,一封封的翻看,他首先看到了湯克寬的名字,不由輕咦一聲:「怎麼是他?」
「你還不知道?」沈京道:「他在牢裡被關了幾年,但後來趙文華犯了事兒,他在兵部的幾位老友,便設法把他赦免,現在俞總戎帳下,屯兵乍浦,與長子相為犄角,拱衛蘇松。」說著嘿嘿一笑道:「他可是下了血本了,這裡面一半的禮物,都是他送的……看來在鬼門關上走一遭,再倔的痴漢也能想明白了。」
沈默的眼前浮現出那位相貌堂堂、面容孤傲的大將,再看看現在他那言辭卑微的問好信,心中不由暗嘆一聲,竟覺著有些惋惜。
他收攝心神,翻看下一本禮單,乃是出自狼山總兵劉顯……劉顯原先是浙江總兵官。後來胡宗憲為了扶植親信盧鏜,將其調往福建任總兵官,後來廷議設總兵官於狼山,統制大江南北,調劉顯任之。但這個差事,並沒有聽起來那麼重要,狼山在揚州府通州境內,乃是長江的第二道防線……倭寇未平定時還算尚可,但現在長江兩岸的倭患已經絕跡,東南的戰略中心已經轉移到近海和閩廣一帶,他這個狼山總兵也就徹底坐了冷板凳。
又有蘇松副總兵過程,狼山副總兵李錫等人,也各有禮物送上。
沈默再翻看一遍,送禮的都是南直一代的將軍,浙江那邊的也許因為路遠,也許因為別的緣故,還沒有任何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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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杭州總督府衙後院內,一個身材瘦削,頭髮斑白,一身員外打扮的男子,正站在一棵花樹邊靜靜的出神。
那是一棵臘梅,枝幹遒勁,黑黑的纏滿了歲月的痕跡,昨天又下了點雪,雪粉散落在枝幹上,彷彿早就枯死了一般。但就在這樣的枝幹頂端,卻有無數嫩黃色的花瓣,晶瑩剔透,不畏風雪,毫無顧忌的綻開著。
自從這花開後,他便每天都來看,只有這時,他才能將萬般雜念拋卻,享受片刻的寧靜。然而就是這小小的享受,也要不保,因為花期將盡了……看那花瓣如此的晶瑩,其是被冰雪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