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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就連最鈍感的大臣,也明白皇帝的心往哪邊偏了。本來麼,長幼有序,就該兄長排在前面,而且裕王仁厚,比起刻薄寡恩的景王來,顯然是更好的儲君人選。一時間,朝野人望大變,那些聚攏在景王黨身邊的人,漸漸散去,而裕王幾位老師身邊的人,卻多了起來。
尤其是在陳以勤發表了一番驚世之論後……
陳以勤身為有名望的學者,收到了出席三公槐辯論的請柬。說起三公槐辯論,還是沈默首倡的,至今已經半年多了。現在的『三公槐辯論』由徐渭在主持組織。對於這件差事,他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熱情,渾不似平時倦怠厭政的樣子。因為這太對他胃口了。
其實這種形式並不新穎,因為『坐而論道』是士大夫們的永恆節目,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不知有多少個文社、學院、會所,在定期不定期的搞這種辯論。但三公槐辯論又是那麼的與眾不同,因為天下所有的辯論也好、交流也罷,總是拘泥於同一學派內部,充其量也就是流派之爭,但根子上還是同源同宗的。所以你辯論的水平再高,也是閉門造車,影響了了。
但三公槐辯論不同,它是不同學派,不同思想間的碰撞,不管你是理學門人,還是心學門人,還是法家子弟,還是道家信徒,還是李贄那樣無信仰的狂人,只要你名氣夠大、學問夠深,膽子夠足,就可以登臺與其他學派一辯高下!這個大膽的設想已經提出,便立刻引起了熱烈的反響,想要登臺的多,看熱鬧的更多,這一旬一開的三公槐辯論,變成了京城讀書人的焦點,能在辯論中獲勝,甚至只是表現精彩的,都會立刻名滿京城,繼而揚名天下。
當然,為了避免辯論變成無意義的爭吵,沈默在三公槐辯論之初,便為其立下三原則,一,無論原本什麼身份,登臺後便只是平等的辯論者;二,不準人身攻擊,也不準泛道德論;三,不準詭辯。所有人在登臺之前,必須簽下這份協議,否則不會獲得出場資格。
應該說,沈默的限制還是頗為有效,但也不可能完全杜絕非學術的爭辯,尤其是論戰雙方有宿怨,或在政治上對立嚴重。都會引發這種爭端,比如說陳以勤那次。原本是好端端的學術爭鳴,但對方有一個景王的老師,在不停鼓吹景王爺天命所歸,是繼承大統的不二人選,言語間還有詆毀裕王之意。
陳以勤本就是個火爆脾氣,不由十分生氣,便決意駁一駁這狂徒,輪到他發言的時候,陳以勤朝那景王的老師作個揖道:「您老說了很多,說得也很精彩,但……這些話最好以後不要再講。」
那人原本還在得意,一下氣得鬍子都翹起來,怒道:「皇上還沒有立你們家王爺為太子呢,我愛說什麼,你都管不著!」
「錯!」陳以勤一臉肅穆的朗聲道:「國本早就默定了!裕王殿下諱載垕,垕從後從土,首出九域,此君意也!」此言一出,石破天驚,三公槐前一下子鴉雀無聲,全場都是張大的嘴巴,若有鳥群飛過,必能讓很多人品嘗到新鮮的鳥糞滋味。
陳以勤的解釋太大膽了!但確實合情在理,那『垕』字是土字上有一後,後在遠古是國君的稱謂,後在土上是表示君有大地。中國這塊大地又被古人理想為九州、九域。所以陳以勤以『垕』的解釋揮發開來,接著又道:「天降流星,上有八字天書『皇天后土,日月永照』,皇天是皇帝天子,后土為垕,天子在前,載垕在後,實乃天意也。」說著一臉鄭重的對那景王老師道:「聖心天意都如此了,您怎麼還有別的想法?」
「你你……」那景王老師憋了半晌,終於憋出句道:「僅憑著臆想杜撰,就敢妄言國本?」
「要不是你在那裡信口雌黃,」陳以勤輕蔑道:「我怎麼會說這番話呢?我還要說,『圳』是什麼?田邊水溝爾,能與『垕』同日而語嗎?」那景王老師無言以對,藉口身體不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