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字碑(第1/2 頁)
無人看到,陸知遠在與四人之相反的路上越走越遠,來到一處山頭。
山頭翠玉青青,唯餘一處土堆,和一起石碑。
陸知遠低著頭,萬般沉澀迸發,不堪回首的往事猶如翻江駭浪,在心底,在胸腔,這條路,他只走過兩遍。
第一次,立碑。
第二次,立誓。
短短的幾步像走了許久,明明日夜渴望見到的人就在眼前,心中卻始終不願抬不起頭去。
此刻,他害怕極了,與上戰場的恐懼不同,戰場上死了是技不如人,這裡卻是凌遲般是痛楚。
三年了,當他再次看到石碑時,卻是疑惑,迷茫,“怎麼回事?!” 陸知遠眼神一縮,心底瞬時顫動不止,他不敢相信,或是知道真相卻不願相信。
距他離家已有三年,石碑上卻光潔如新,杜鵑啼血般“”陸人離三個字依舊鮮豔。
明顯有人常常來此祭拜修繕。
他愣了幾秒,很快便扯出一個笑來,笑得悽慘。
是了,在這大陵,也只有她一人還記得自己。
為何,她不是要跟自己撇清關係嘛?不是說他們毫無關係嘛?!
一個人的名字恍惚從他嘴邊溢位,帶著深深的眷戀與想念。
“向夏夏”
三個字一出來,陸知遠自己突然驚了一下,心裡鈍痛不止,這個名字在他心中深深掩埋了三年,如今突然憶起卻恍如隔世。
緩緩掀起眼簾,走過去撫摸著石碑。
真是可笑至極,他們走了,自己連他們的名字都不敢寫。
只為自己能夠苟活。
“父親,孩兒來了”
“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了,戰場上孩兒奮勇殺敵,那時候我才知道,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
“多活一天,就是賺了”
“可少活一天,也沒什麼,三年前的事終究紙包不住火”
“即使,真的讓我抵命,也算心安”
“只是,委屈了你”
他的一字一句很輕,卻依然有力的穿透屏障,陸知遠不知道眼前鮮紅的字是怎樣變大的,等回過神來,身上卻是白狐青袍,白雪茫茫。
五年前,他十五歲,第一次遇到向夏夏時,她十四歲,皓齒青娥。
那時,她蕭條的身影,穿著單薄的粉色棉衣,小臉被凍的通紅,卻依然拿著手裡僅有的三個銅板買了一個糖葫蘆。
糖葫蘆落在她手裡,開心極了,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她笑了,笑得明媚,雪融化了。
陸遠知第一次見有人吃個糖葫蘆,竟吃的那樣開心,身體不自覺的跟在她身後,隨她走著。
突然,她絆了個踉蹌,手裡的糖葫蘆滾落,不小心停在路人腳下,一下子被踩了個結實。
陸知遠在後面擔憂了一瞬,便見她站起來,身上的雪花都來不及拍,就要去檢視糖葫蘆的情況。
一看,真的不能吃了,小臉瞬時一皺,雙瞳剪水般的眼睛紅紅的,遠山似的眉黛蹙著失落,還有些嘲笑的意味。
陸知遠幾乎是不假思索,將那攤販叫住,給了一兩銀子,讓他送給那女孩幾根。
隨後,他便靜靜站著,看她由悲到喜,看她巧笑嫣然。
然後,她拿著五根糖葫蘆走了,腳步輕盈,看著十分鬆快。
那時,陸知遠還笑道:“真好養活,幾根糖葫蘆就打發了”
只是,他不知道,日後自己連給她送糖葫蘆的資格都沒有。
過了一年,單薄的小女孩一躍之間竟成了紅脂樓的頭牌。
那一年,他考上了國試第十甲,前途無量。
那一年,他第一次豪擲千金去了煙花場所,只為她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