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4)(第1/3 頁)
祁震從顧伯遠家出來,回到薔薇路的別墅裡,激動的心情終於慢慢平復下來,把下午的事打電話告訴給了秦楓。秦楓得知訊息,一方面驚訝於祁震竟敢如此冒險地自作主張,另一方面也對顧伯遠一反常態的寬容覺得蹊蹺,但無論如何,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次談判的結果是好的,兩家聯姻的計劃不會改變,至於最終合同要怎麼籤,補充協議寫到什麼程度,都是以後的細節問題了。
祁震結束通話手機,抱著靠枕蜷在沙發裡。周圍靜謐無聲,夕陽殷紅如血,柔和的晚霞透過玻璃窗為他瘦削而冷峻的側臉平添幾分暖色,陰影模糊了他眉心因為重重心事而過早顯露的那條皺紋。他冷靜下來,把顧伯遠對他說過的話重又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心裡多了些似曾相識的迷惘,雖然這種被“看重”與被“控制”並不相同,可他心裡還是浮起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為什麼想要抗拒?他問自己,顧伯遠會成為他的靠山,會提攜他踏進一個全新的領域,會幫他收回朝暉,讓徐敏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控制他,可他就是覺得心裡莫名發堵。祁震煩悶地扔掉抱枕,嘶地一聲,地毯上有什麼東西被抱枕撞得移了位。祁震掃了一眼沙發下面隱約露出的一個什麼東西的一角,彎腰撿起來,發現是一本封皮發皺的大學英語。他隨手一翻,不知從哪一頁掉出一張雜亂的滿是數學驗算公式的演草紙,右上角上一行老練得看不出是女生字跡的行草,寫著“越無知,越美麗”幾個不明所以的字。祁震彎了彎嘴角,把那張紙壓在電視櫃上一個瓷質小擺件下面。
夏冰在公寓裡收拾東西,地上的行李箱塞滿了她不久前才從學校裡搬來的書,眼下又要全部搬回去。夏冰嘆了口氣,真是折騰啊!上次賭氣把裙子還給舅媽的時候,她就打定主意不再住這公寓。原本已經看好了學校旁邊那幢職工宿舍樓的一個房間,可意外運氣好地碰上同社團的一個外語系走讀生,因為不想住校,所以空出了寢室的一個床位,於是兩人一拍即合,跟外語系輔導員磨了很久,才同意讓夏冰搬進去。只是她原本就性格孤僻,如此一來,不但與本班同學疏遠,也與周圍環境更加格格不入。
傍晚,夏冰拉著滿滿一箱書從房間裡出來,沒什麼留戀地離開了公寓。
公交車上,她抱著鼓鼓囊囊的揹包,心情難得輕鬆地看著窗外一閃而逝的夕陽下的街景,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祁震的模樣來。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有沒有被舅舅為難?她暗暗思忖著,生出些許惆悵和懊惱來,有些後悔沒有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他們還會再見面嗎?夏冰想,下一次會是什麼場合?在某人的婚禮上?還是像之前那般的不期而遇?
週一早晨照例是各部門工作計劃例會,祁震聽完報告,宣佈把第一天回公司上班的徐奚文重新納入供應鏈專案組。
眾人先是一愣,既而面面相覷,臉上表情都不同程度地黯淡下來。薛燦是個直脾氣,勉強忍了半分鐘,一臉不能接受地問祁震道:“為什麼要把他拉進專案組?咱們才剛剛把進度捋順了!祁總,我不理解!”
祁震看著薛燦因為激動微微有些泛紅的臉,無語地眨了眨眼,沒有做聲。因為jan王的那檔子事,專案組裡的工程師們都自覺抱團,公司裡表面看不出什麼,暗地裡卻早分成了兩派,而徐奚文自然而然就被當成了徐敏一幫的幕後主使。
祁震輕輕嘁了一聲,心裡暗暗感嘆這薛燦在技術工作的智商上有多高,在人事處理的情商上就有多低。且不說他明知道公司員工裡有這種對立情緒,不但不想辦法化解,還經常不顧自己身份發表不當言論,給兩邊拱火,早就惹得徐敏不滿,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單就眼下徐奚文回到公司的事,他祁震如果不主動示好,把他拉到明面上看住,難不成要讓他再在暗處給他們使絆子、放冷箭嗎?可這話又怎麼能在這種會上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