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第1/2 頁)
院外往南行一射之地便是海岸,岸上停泊著方伯的漁船。方伯牽著小黃狗, 一路哼曲兒而來, 不多時,便看見了自家那艘漁船沐浴在秋日晨光裡。
岸上長著兩大棵挨在一塊的刺槐, 方伯的船就係在其中一棵上,便要上前, 卻見旁邊竟還泊著一艘沒有繫繩的、陌生的漁船。
這是?
方伯正疑惑, 小黃狗突然「汪汪」吠叫起來。
方伯一愣, 順著小黃狗吠叫的方向看去, 驚見刺槐樹後頭的草叢裡躺著兩個人影,走近一看, 竟是渾身是傷,血淋淋一片!
虞歡這次不是痛暈的,而是急暈、累暈, 再加餓暈的。
那天夜裡離開海島後,齊岷再沒有醒過來,鼻間僅殘存一絲微弱的氣息。虞歡急得淚如雨下, 哭得茫然時,又驚覺四周海光茫茫, 一望無際, 漁船早不知飄至何方。
虞歡不知道自己和齊岷究竟在大海上漂泊了多久, 從在樹林裡跟東廠人對峙起,到離開海島,他們就只吃了幾顆柑橘果腹,接二連三折騰下來,體力早被消耗殆盡,虞歡是又累又痛,又餓又渴,外加根本沒有行船經驗,內心焦灼不必多說。
所幸天不絕人路,便在虞歡精疲力竭,眼看要支撐不住時,灰濛濛的晨霧那頭忽然出現一座屋舍儼然的村落。
虞歡高興得差點落淚,拼命劃槳,待得漁船泊岸,立刻抱著齊岷下船。可齊岷牛高馬大,於身材嬌小的虞歡而言簡直是泰山之重,她不過把人半扛半拖地挪至岸上,便徹底脫力,暈厥在了草叢裡。
再次醒來時,周身熨帖,空氣裡似有一股中藥苦味,虞歡扭頭,看見一面簡陋的土牆,牆上有一扇窗戶,窗外大概是間圍著籬笆的農院。
虞歡怔忪,蹙眉細看,忽有一人推門而入,欣喜道:「姑娘醒了?」
虞歡看過去,見走來的是一位婦人,年紀大概四十,布裙荊釵,慈眉善目,手裡捧著一個半新的陶碗。
「……大娘。」虞歡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王氏忙叫虞歡先別起來,留意後肩傷口,搬個板凳來坐下後,才道:「你身上有傷,慢些,這是剛給你熬的藥,你先喝了。」
虞歡看見那碗裡黑乎乎、水盈盈的藥汁,想是饑渴多日,也顧不上苦是不苦,接過來便喝了。
王氏看她狼狽至此,愈發心疼,想起昨天在岸邊看見她的那模樣,不由揪心:「姑娘可是在海上遭了強盜?怎會跟丈夫落難至此?」
虞歡聽得「強盜」、「丈夫」,微微一愣。
觀海園一難必然震驚登州,虞歡現在尚且不知身在何處,所遇何人,周遭又是否會有東廠餘孽,為安全起見,還是隱藏內情及身份為上,見婦人以海盜詢問,便點了點頭。
王氏心道果然,他們這方家村雖然不大,離登州府又遠,但因瀕海,在不大太平時,仍會成為海盜光顧的地方。
早些年,便是因為登州大旱,海盜襲村,王氏和方伯沒了膝下唯一的兒子,以至於這些年來一直孤苦伶仃,僅有一群雞豚狗彘相伴,受盡村人冷眼。
念及此,王氏心酸更甚,便欲再問一問虞歡餓否渴否,虞歡急切道:「大娘,我……官人呢?」
王氏失笑:「就在隔壁住著呢。」神色又漸沉重,「不過他傷得比你重,看樣子還像中了毒,我家那老漢沒有辦法,已去給他請大夫了。」
虞歡聽說齊岷中毒,臉色一下慘白,不等王氏再說,唰一下走下床來。
方家村不大,住在村裡的郎中就一名,不過年輕時常在外遊歷,見多識廣,醫術便也還算高明。
見著齊岷的傷勢,郎中雖然嘖個不停,卻並不慌亂,只在感慨齊岷傷勢嚴峻,非一般人難以診治,話裡話外透露出自個醫術的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