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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醒了來。軒窗未關,依稀見著星河的尾巴,綴在漸明的天幕上,在晨曦之中,淡了色澤。他忙回頭望向身邊,應竹還好端端地睡著呢,被子卻被踹掉了小半,又許是怕冷,蜷作了一團。
顧雲山將被子往上拽了拽,額頭貼在應竹暖熱的脊背上,才總算是緩了口氣,又小偷似的以手抓住了應竹的衣角,這才混混沌沌地又睡了一會兒。
時間的確沒有太久。他再醒來時,應竹已經起來了。少年人將衣裳攏好,臉上神色卻仍是看不清的,&ldo;我要走啦。&rdo;
顧雲山楞了一下,人已經清醒了過來,卻凝眸將應竹的眉眼看了許久,才將自己重新埋進被子裡,悶聲道:&ldo;我不送你了。&rdo;
應竹微笑了笑,&ldo;嗯&rdo;了一聲。
他聽見門輕輕闔上的聲音,好一會兒,才猛地翻身坐了起來。這是一個晴朗的天氣,雲氣盡散,他趴在窗前等了好久好久,才見隱約的行人自山腳下涵星坊的圍牆外的綠蔭底下走出來,沿著大道,往玉華鎮去。
‐‐應竹這便是真的走了。
卷二&iddot;血衣秘事
應竹走後的時間,與顧雲山從前度過的十八載好似並沒有甚麼分別‐‐早課是照常的,練劍是照常的,偶然與笑道人、凌玄閒扯躲懶,也是照常的。這之後冬日裡,也依舊有太白弟子上山來交流武學,只是都不見應竹了。
可不是見不著麼?
應 竹走後沒兩個月,顧雲山便收到了他的飛鴿傳書,講他那日下了真武山,因緣際會地捲入一場青龍會的陰謀,後來乾脆便隨獨孤若虛入了寒江城。青龍會麼,早先聽 一位自九華藏鋒谷遊歷歸來的師弟說起過,至於寒江城,更是有笑道人成天&ldo;無憶卻說……&rdo;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笑道人自然也是知道應竹入了寒江城,稱讚了 一番之後,緊接著便揶揄起顧雲山來:&ldo;你瞧你,人家那日都說要嫁來真武,你可好,轉天便乖乖放他回了太白!&rdo;
顧雲山無奈道:&ldo;那都是些醉話,怎麼當得真的?&rdo;
笑道人嘖嘖兩聲:&ldo;喲,我瞧你魂不守舍,劍都練不好了,還當你害了相思病呢!&rdo;他擠兌起人向來都不嘴軟的,卻不曉得他這麼一提,自家師弟當真在心底自問:&ldo;我可真是想他得很了?&rdo;
‐‐想得成夜做些荒誕不經的夢,到醒來後,還總思憶起他的眉眼、他唇角的笑意、他揮劍起手與收招的姿勢、他抱著酒罈豪飲時滾動的喉結與濡濕的衣襟……每每想來,都令他神思難定,妄念難消,便是影這等不通人情的,都忍不住好奇:&ldo;雲山,你怎麼最近每日清早起來洗褲子了?&rdo;
噫!
顧雲山心思難平,劍也不練了,跑去長生樓與樂樂閒坐,總算逮著丹青子收了丹爐抽出空來,忙喚道:&ldo;師姐……&rdo;
&ldo;我瞧你這些日子心神不寧,又闖什麼禍了麼?&rdo;丹青子問他。
顧雲山支吾了兩聲道:&ldo;我近日總想著個人,他不在,影子卻好似還在我眼前晃呢,只怕是中了什麼心魔,想找師姐討兩副寧神的藥來。&rdo;
丹青子一愣,既而笑了起來:&ldo;七情六慾本是人生來便有的,你又未出家,怎會認它做心魔?快與師姐說說,你這是瞧上了哪家姑娘?是咱們山上的不是?&rdo;
顧雲山哪是看上了誰家姑娘!被師姐幾番追問,只得落荒而逃,待回了住處,才聽影慢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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