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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發現,天子朱由檢病危之後,他的地位不但沒有因此加強,反而對分內職司都失去了掌控,這能不叫人恐慌?
這些都說明,太子對他這位近乎有擁立之功的內閣首輔極度不信任,甚至比不信任還要嚴重,猜忌與忌憚。從古至今,哪個被猜忌的臣子能得好下場的?
儘管太子在殿上曾親口強調,國事艱危,諸事皆賴周卿,但他聽來這些不過就是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而已。
“父皇時常唸叨,大明兩患如遷延不愈之症,唯流寇與東虜,望諸位臣工與我戮力同心,中興大明!”話鋒到此突兀一轉,竟有宣佈了一道以皇帝名義的旨意。
為天子祈福,京中五品以上官員各進一級,五品以下另有賞賜。
這是實打實的普惠,見到太子朱慈烺如此,殿中百官們紛紛跪了下來,齊聲道:“戮力同心,中興大明!”
周延儒撅著屁股跪在冰涼的地上,一連磕了三個頭,口中與百官們一樣,不迭生喊著中興大明的口號,舉殿之上一時間倒也有些不同氣象,比起皇帝康健之時還要和諧了許多。
太子朱慈烺的臉因為激動而漲的通紅,看著群情激揚的臣子們,心潮起伏澎湃。從前他只是在師傅,與父皇的口中聽聞古今歷史,歷數大明代代先君之生平,各朝明主之功績,而今驟然臨朝,雖然大有不知所措之感,但見到百官振奮,慷慨激昂,自信心立刻就滿溢了。
想到此,臉上不自覺便露出了笑意。但他馬上又意識到不妥,父皇病重生死難料,身為人子豈可在此時偷笑?再者,母后又曾幾次三番叮囑,為君者不可被臣下窺得心思企圖,要喜怒而不形於色。
於是,太子朱慈烺立即收斂了笑容,
午時將至,大朝會在一片和諧的振奮之聲中結束,散朝之後,殿中當值的內侍宦官特地將諸位內閣輔臣叫住,這其中也包括新近入閣的李信、蔣德璟、魏藻徳三人。
“太子召諸位學士暖閣問對!”
與朱由檢不同,周皇后特地在文華殿東側開闢暖閣,讓他學習處置政務。畢竟為人母者,絕不忍見到兒子如朱由檢一般刻薄對待自己,每每在大殿中凍的手腳冰涼,都不肯多點一些炭火取暖。
臥薪嚐膽,時刻警醒自己不可貪於享樂,這些初衷都是好的,但若因此而虧了身子,那還不是得不償失嗎?因此,在朱由檢病倒以後,周皇后絕不容許這個寄予了所有人厚望以期中興大明的兒子再出現任何閃失。
“李學士,李學士?”
內侍宦官連喊了三聲,李信才回過味來,這是在叫他。說實話,這個大學士的名頭實在讓人難受的緊,詩詞歌賦一概不會,八股文章一竅不通,甚至連一筆字都寫的歪歪扭扭。不用打聽都知道,今日後李信其名定然因此而受累,說不定將來史書上提及時,那些文人們沒準會將其斥為荒唐怪誕的倖進佞臣。
想想幾日來的突發事件一件蓋過一件,李信也是恍如做夢一般,備受猜忌,入京陛見,群小環伺,在詔獄中住了一晚,便陡而進入內閣,成為有明一代絕無僅有,馬賊出身的宰輔,此時想想都有著極不真實的感覺。
“李學士過來,咱家有幾句話代太子傳達。”
李信立時便能感覺到,彷彿有數道目光入箭矢般射來。
同在宰輔之列的範復粹,更是不假辭色,憤憤然冷哼了一聲,讓這等粗鄙之人入閣為大學士,簡直是對內閣和對朝廷的侮辱。但也理解皇后和太子的難處,非常之時,這等非常之舉也非情不得已,若以內閣輔臣的位置能換來大明天下的暫時穩定,那也未嘗不可。
範復粹看了一眼李信的側影,但見他步行赳赳,雷厲風行,與那些四平八穩,邁著方步的閣臣們迥然不同,心中暗暗提醒著自己,這是頭喂不飽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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