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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後,步嘉延便得知,永嘉路小劇場早在一年前就面臨歇業的窘地,管理人員和演員年紀見長,沒有新鮮的劇本,觀眾大量流失,早就入不敷出。他們可以退休,可步嘉延的演藝生涯才剛剛開始。
現實真是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同一屆畢業的同學,演戲的,編劇的,導演的都各奔了前程,最不濟的也在跑劇組,只有他,就連這暗無天日的小劇場都變得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就在步嘉延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時候,第一次知道了「飯局」這件事,是從一個已經離職回來探望的同事那裡。
這個同事在小劇場只待了短短几個月,比步嘉延的時間還短,因為和步嘉延年紀相仿,宿舍又捱得近,不排戲的時候常常來找他聊天解悶。
步嘉延知道他在職的時候就經常夜不歸宿,但他不是喜歡探聽隱私的性格,加上連自己都是自身難保,更管不到別人的頭上去。誰知那個同事辭職後沒多久,就迅速做了大製作電視劇的男五,雖然只是一個戲份不多的配角,可對於他們這種處境來說,已經是天賜良機了。
他特地買了東西回來慰問,順便也向步嘉延聊起了這件事。
步嘉延對於「飯局」的抗拒程度,不亞於給肖鶴棲做情人。後者畢竟還是白紙黑字的合約,前者卻是沒有任何保障的深淵。
步嘉延開始考慮回家的事。前幾天跟爸媽通了電話,回瑞林的話,雖然也不可能有什麼出人頭地的好機會,可安安穩穩找個工作,溫飽餘生也不是問題,最起碼保住了他這點可憐的自尊心。
可他這些年的努力,夢想又算什麼呢?
「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嚇人。」那同事慫恿著說:「就是吃吃飯,喝兩杯,一般七點到十點,三個小時忍一忍也就結束了,那些老總也得回家陪妻子孩子的。可是一晚上下來,就能拿一個角色,要是劇火了,以後還愁沒有戲拍嗎?就算這部火不了,那片酬比你在這裡幹一年都多,還至於一年到頭不敢回家嗎?」
這切切實實地戳中了步嘉延的心聲,步爸和李女士給他投入了這麼多,不說寄予厚望,應該也不希望他就這麼回家,隨便找份工作度日。
他連著兩個春節都沒有回家,不是不想回,是不敢回。他不敢面對李女士期盼的眼神,也怕步爸投來的關切,更怕親戚們的七嘴八舌。
如果只是這樣,也還不至於讓步嘉延點頭。直到館長決定要出售小劇場的訊息傳出,內部通知暫停排練,宿舍樓的房東前來驗收,步嘉延就像是瞬間被推上了懸崖邊緣,前所未有的緊張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個同事第一時間就給他打了電話,而他就像被施了蠱惑的咒,稀里糊塗地竟就應下聲來。
那晚,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的步嘉延首次嘗到了生活壓迫的屈辱,他的面前是山珍海味,坐著時卻是如芒刺背。他看著同事的酒一杯一杯地下肚,老闆們越發地放肆,汙言穢語,便立即想要離開。然而「飯局」的門外到處是眼線,他只有借著去廁所的空檔,在隔間裡喘口氣,不過五分鐘,廁所外的催促聲就像是勒在他脖子上的韁繩,無法呼吸。
為什麼他會答應來呢?如果回家是懦弱的話,來這裡做這種事又強了多少?
他永遠記得那扇紅色的大門,就像是地獄之門,他被人架著脖子推著來到門前,雙腿好像有千斤一般沉。
好想逃!
當時他的腦海里便只有這一個念頭。
他只是一時糊塗,他只是需要有人,伸手拽一把,拽他一把,他就能回頭的!
這時,有個人從身側大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強忍著眼淚抬頭,他認出了那人,是肖鶴棲!
「進去,還是跟我走,選一個。」肖鶴棲說。
他沒有遲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