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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又開了一段,連路燈都沒了,窗外黑漆漆的,除了雪什麼都看不見。
大概司機開車也很無聊,開始跟她聊天,介紹她要去的那個城市。
「原來是個資源城市,很多國企,煤礦都快挖到地心,出了好幾起礦難,後來煤也挖不出來,十幾萬人都下崗了。」
苗小青想到程然說的他父母都是下崗職工,於是問道:「那他們生活不是很困難?」
「是啊,小城市嘛,人口流出多,流入少,沒什麼就業機會。」
苗小青一時沒接話。
司機又接著說:「光是失業還沒什麼,心理上受不了那個落差啊。以前國企職工多體面,親戚朋友都羨慕,說失業就失業了,過得還不如原來羨慕他們的人……」
司機連篇累牘地敘述起了下崗工人的生活寫照,交不起供暖費,蹭鄰居的暖氣;出攤兒的怕被熟人認出來,用帽子圍巾遮得只剩雙眼睛;冬夏寒暑都在打零工;冬天蔬菜貴,只吃白菜和土豆……
苗小青不敢相信這是程然家的真實生活,從他身上看不到一絲自卑和畏縮,反而有著任何情況下都能淡然自處的強大自信。
她想到程然本科讀的是基科班,那幾乎是全國智商最高的學生匯集之地,幾乎不比學習成績,只比智商,悟性,天賦的地方——
一個英雄不問出處的地方。
程然基科班畢業後直博,苗小青知道軌跡相同的人,還有黎若谷,江教授,以及程然的老闆夏教授。
黎若谷算得上是一個研究方向的領頭人,卻沒人談過他的出身。
苗小青覺得自己極其幸運,作為一個只會考試的三等學生,因為進了江教授這個三等導師的組,認識了這麼多智高又心無雜唸的人,帶著她走上了理論物理研究這條路。
她靠著窗戶,漸漸閉上眼睛。
醒來時車已經下了高速,車窗外驟然亮了起來。沿途是密集的民居,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紅燈籠,接近市區,林立的高樓大廈出現在視線裡。
夜空很灰,像揚起的沙塵遮蔽了城市上空,給人一種慘澹灰暗的感覺。
程然的家在舊城區,低矮的老樓,洞開的小鋪子,與參天高樓和明亮商場的新區形成涇渭分明的界線。
司機帶著苗小青在附近轉了幾圈,最後在離程然家五十米左右的商務酒店裡入住。
商務酒店也是舊樓改造,只有一部電梯,豪華單人間也就是房間大一點而已。
她放下行李箱,就立即跑到窗邊,卻看不到程然所住的小區,心裡有點失望。
換了鞋,躺在床上,她給程然發了條資訊:睡了嗎?
她發完就把手機扔在床上,開啟行李箱,翻出去年過年前買的那條藍灰色圍巾,鋪在床上輕輕撫著,又不時地看向床上的手機。
十幾分鐘過去,這大概是苗小青最難熬的時間。
這期間她產生了一個讓她特別沮喪的猜測:他會不會去了外地?
手機終於響了,程然回了兩個字:還沒。
「你在家嗎?」苗小青一邊打字,臉上的笑容不斷地擴大。
「在,怎麼了?」
苗小青一面拿起外套穿上,一面撥出電話。
「喂,你來趟小區門口,有快遞!」
「什麼快遞這麼晚?快十二點了!」
「嗯,天這麼冷,別讓人等。」
程然說了聲好。
苗小青換好鞋,開門出去。
走到室外,50度的溫差讓苗小青的心臟好像都驟停了一下,她把大衣拉緊,恨不得把身體捲起來,好抵禦徹骨的寒冷。
五十米的距離,她像是迎著刀鋒走去的。
到了小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