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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暉想了想,也許是高中生活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畢業後他就再沒有過過集體生活,也沒怎麼去過食堂。
他喜歡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食物,華麗的酒店,操控感一流的車,以及一切可以花錢買到的物質享受。
「為什麼?」他不解的問,「你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活得這麼糙?完全沒有必要啊!你是獨生女,難道你認為你爸媽還會把財產捐出去?」
苗小青已經吃完了半盤,她拿紙巾擦了擦嘴,「因為沒必要。」
「沒必要?」
「我沒空把時間用在去哪裡找好吃的,去逛一天街買根本穿不上的衣服——相比起買輛車還要去辦保險車牌停車卡,我覺得打車或者坐地鐵更方便。所以——」苗小青頓了頓,說,「沒這個必要,也就算不上糙。」
「難道這不是一種習慣?習慣了什麼都用好的,也不是買不起。」賀暉說,他想起他的那些從小一起長大的狐朋狗友,花錢從來不看價格,這是他們這種出身的人的一種習慣。
「我沒有這個習慣,」苗小青說完,看了眼他那碗基本沒動的面,客套地問道,「吃好了麼?要不要加點什麼?」
賀暉搖了搖頭,見苗小青要去買單,他連忙說:「我還可以要杯果汁嗎?」
「你確定?」苗小青問,「這裡可沒有鮮榨果汁。」
「確定。」
「要什麼?」
「算了,我要芬達。」
苗小青要了罐芬達,自己加了免費的檸檬水。
「怎麼才可以像你這樣?」賀暉問,「最近我越來越擔心,哪天我不能過現在的生活了怎麼辦。」
苗小青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賀暉望著她那溫柔的笑容,彷彿有陽光在她的眉眼間綻開,那強大的感染力,讓賀暉覺得,能跟她在一起,就算失去現在奢侈的生活,也沒什麼可怕的。
「我笑你杞人憂天,」苗小青說,「你現在有錢就享受,等到沒錢了,自然而然地就要去適應拮据的生活。該來的就會來,那可不是你現在擔擔心就能讓它不來的。」
「所以我想努力——」
「想努力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是吧?」苗小青打斷他,說道,「你幹嘛問我呢?你家裡人對你沒安排嗎?你不知道怎麼做,按家裡的安排去做不就行了?」
賀暉尷尬了一會兒,卻連他自己都驚訝於有把實情說出來的衝動,他拿起勺子又放下,「我爸四年前娶了個女人,生了我弟弟,今年三歲。」
苗小青聽著又笑了,「多大了,還叛逆?」她看了眼賀暉,他一臉難堪,又說道,「所以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對手,還跟唯一的靠山唱反調?」
賀暉聽得先是一怔,隨後陷入沉思。
她的話,超乎尋常的務實和理智,不考慮自尊,不考慮情感,只分析形勢,把父親說成靠山,把繼母弟弟說成對手。
他抬起頭,眼前卻蒙上一層迷茫的白霧。
霧靄中,苗小青的聲音真切地傳進他的耳朵,「依賴沒什麼錯,錯的是在依賴別人的時候,自己卻沒有抓緊時間成長。」
……
賀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坐上車,怎麼開回自己的公寓的。
一路上他都在回憶自己的過去,媽媽在的時候,他就跟江浙所有家庭的孩子一樣,被要求上課外班,學英語,考試成績不好會被懲罰。
媽媽去世的時候,他跪在墓碑前哭,哭的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恐懼和不安。
傷心的時效並不長,很快就被獲得自由的快樂蓋過去,放學回家只有保姆在,沒有人管他寫不寫作業,復沒複習,考試拿個位數的成績回家,也只是一頓打。
從媽媽去世以後,他的成長就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