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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忱放下弓,看著窗外染紅了雲朵的夕陽,他突然很想喝一杯香草拿鐵。
遊嵐坐在靠牆那排椅子上,餘光裡站著全場唯一沒有抬頭看他演奏,沒有為他喝彩的秦然,心裡多少有點失意。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即便知道總有人比自己站的更高,走的更遠,卻仍然貪婪同領域中低位者的崇拜與仰慕。
遊嵐的謙卑只是一種自我警醒,時刻在心裡告誡不要在不敵自己的同類中找尋存在感和優越感,避免固步自封。但此時此刻,在這裡,他理應收穫所有人的敬佩與認同。
秦然看了十幾遍曲譜,摸出根鉛筆,圈出了三個小節和十八個音符,還給秦安。
秦安還沉浸在滿腔失落裡,接過來剛想往琴蓋上一扔,不經意掃了兩眼,打了個激靈。
曲譜上標註的是他第一遍彈奏時出錯的地方,像他這種從不過腦的練習,彈完就慣性失憶,每次只得再從頭順下來卡在哪裡算哪裡,兩遍不過就失去耐性。有時候急脾氣上了頭,總找退路,索性換拿手的練,久而久之,琴藝一點沒長進。
這就是遊嵐所說,他根本不愛鋼琴。
秦安把秦然標註的地方反覆彈了幾遍,生疏的地方有了側重,節奏就能更好把握。重新調整好心態,這一次明顯比之前提高不少,至少是一氣呵成。
精神上有了極大鼓舞,聚精會神的連煙都顧不上抽一口。秦安頭一次嫌它礙事兒,麻利兒的吐到一邊。
宛忱從中間插/入,兩個人無縫銜接配合的默契與適然,彼此都有一種撥雲見日,一往無前的通透。
「然然來。」秦安從椅子上跳起身,朝他揮了揮手。秦然茫然的挪到他眼前,被他哥抱了個結結實實。
少年赧顏低頭,抬起來的手虛掩在秦安背後,趁機用力深吸口氣,聞了聞讓他心安的味道。
「有兩個音。」見那兄弟倆陶醉完,遊嵐才笑著開口:「弦可能脫鉤了。」
「嗯?」秦安眨了眨眼,「我怎麼一點也沒聽出來?」
「高音區,66到72鍵,再彈下我好確……」
秦然回身摁下兩個音。
遊嵐的呼吸一窒。
秦安從左手邊的櫃子裡拿出工具箱,拆開琴一看,果不其然有兩個高音弦鬆動了。他沒怎麼緊過弦,非要打腫臉充胖子,在校正銷釘掛弦折角時,愣是把其中一根弦給拉斷了,也可能這根弦本身就有斷裂的趨勢,總之,這根鋼絲是徹徹底底下了崗。
原本簡單的事被他弄的複雜,秦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弦絲在手指上繞成幾圈,擼下來帶在秦然食指,像小時候大人們哄他倆過家家一樣:「送你。」
澄澈的眼神蘊著欣喜,清雅細緻的眉眼徹底舒展開,遊嵐還是第一次看見秦然稜角分明一絲不苟的五官,心裡一悸,皺了皺眉。
鳳羲路上人群熙熙攘攘,馬路正疲憊的盛著晚高峰。宛忱單手拎著琴盒站在咖啡廳對面,透過明淨的玻璃隱約能看見櫃檯後那個忙碌的身影。
梧桐樹葉正在深秋中緩慢褪色,他勾下口罩,迎著風緩步向談城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抱拳致謝。
☆、第十二章
談城的氣質與咖啡店實在不符,而且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那種,臉上總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強硬,就連笑的時候表情也不肯鬆軟下來。
但他有一張穿什麼像什麼五官頗為精緻的臉,工作服的款式接近西服,白襯衫透出肩臂結實流暢的線條,上排兩顆釦子散著,領口慵懶的開啟,能看見清晰繃直的鎖骨。
下身黑色長褲,兩條瘦長的腿站的筆挺,餘出的褲腳綴在一雙棕色的高幫靴面。
雖然寡言少語,整體印象卻不刻板,甚至還顯出幾分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