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第1/2 頁)
這也難怪,當初他的決定對大提琴手來說本就是把雙刃劍,明知能力有限,卻還要扛下整曲硬著頭皮流暢演完,已經算是不小的進步,至於瑕疵,別人聽不出,但在莫斯、遊嵐等人的耳朵裡,近乎於一種精神侵染。
談城在掌聲響起時才想起來還沒看這首曲子的名字,在看到什麼降e,什麼第二鋼琴時,皺了皺眉,這還分什麼一二三四五號鋼琴嗎?名取得真夠隨性的,作曲人是佛,沸,拂,哎,明明眼熟這個字怎麼去掉偏旁就不會唸了,朗後面這個字……哦!比爾蓋茨的茨,認得認得。
心裡越來越慌,最後直接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在笑人取名怪異難懂,還是在笑自己愚笨無知,只覺得與宛忱的差距簡直是隔山望海,天上地下。
燈光熄滅,半隻腳還沒踏進休息室,秦安毫不客氣的指著肖博瀚,哼笑一聲:「第五曲《塵埃》的時候,我和葉依依帶你就帶的極為費勁,剛才你索性連音都彈錯,你想當著莫斯的面往自己身上潑糞,別臭著我和宛忱。」
秦安鄙夷的上下打量一番肖博瀚,又補了句:「真不知道老大哪根筋搭錯了,怎麼會選你來演。」
肖博瀚把嘴繃成一道僵直的線條,強行剋制住想要打人的衝動,肩頭抖似篩糠,惡狠狠的從唇齒中擠出幾個字:「遊嵐是故意的。」
聽罷,秦安怒不可恕的往他耳側揮了一拳:「給你機會的人,無論抱以何種目的,都應該心懷感恩。他想成全你,是你自己不努力,怪不得任何人。」
對上被嚇得發紅的眼睛,秦安收拳的時候突然有些茫然。剛才這番話,與其說是帶著斥責的口吻教訓那人,倒不如說是講給自己聽的。
遊嵐曾說,自己並不熱愛鋼琴。對某一事物抱有熱忱,一定會期望能夠竭盡全力做到最好,可每到瓶頸,秦安總是知難而退,後路留多了,走慣了,前路的方向就會變得越來越模糊,久而久之也就無所謂是前進還是留守原地,固步自封在周圍人虛假的吹捧裡。
宛忱反手持弓,用尖部捅了一下秦安的腰線,就聽嗷的一嗓子,他整個身子全撲在了牆上。
「你幹嗎!」秦安捂著癢癢肉瞪著他。
「有功夫愣神,不如多看兩遍秦然圈畫的曲譜,省的你一會兒打臉。」
「哦對對對,還好你提醒我了,《兵臨永夜》我到現在都還彈不熟,是得看看,免得被別人說成大尾巴狼。」聲音立刻拐了個彎,秦安跳著腳嚷道:「然然!到哥這裡來!哥需要你!」
宛忱笑著,長鬆一口氣,臉色緩和不少,不過很快他就沒辦法繼續保持平靜。剛才冷不丁往莫斯所在方向抬了下眼,心裡一沉,他倒希望是自己眼花了。
可就在謝幕時他又一次清楚瞧見莫斯表情痛苦的用左手揉了揉右手腕,以及再次映入眼中,牢固纏繞在小臂上那抹礙眼的白色。
他受傷了。
第九曲,《兵臨永夜》,遊嵐基本上是捂著耳朵聽完的。唯一令他算得上欣慰的,是鋼琴部分超水平完成。陸明啟的指揮棒在空中一頓,曲畢,秦安離琴的雙手因後背透出的層層汗意而握緊,雞皮疙瘩起了滿身,激奮的想要吼兩嗓子。
至此,音樂會接近尾聲。舞臺上的座椅譜架被悉數撤下,只剩滿眼暖黃色的光亮。
談城還未從上一曲滿腔熱血的高昂情緒中緩回神,心臟仍像拍皮球似的巨顫,被音樂渲染後的身心有種洗禮般的透徹,震撼著,感動著,同時也生出一片不找邊際的迷茫。
二十年的人生,沒有一刻如同現在這般,與滿堂喝彩一起,置身於音樂的世界裡。
他有點躊躇,有些本不該和自己存有交集的人,身上是帶著勾人嚮往、引人貪婪的氣味的,若是離得太近,處久了,便不願再離他半分,妄想甚至妄圖那人能夠一直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