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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些家長的神情看,他們就像是來拯救女兒性命的,好像他們的女兒正面臨著萬丈深淵,面臨苦海的岸邊,如果他們不把女兒一把抓住,他們的女兒馬上就沒命了。他們的這種恐懼和不顧一切的態度,令他們的女兒又尷尬又無奈。
我看見姚蘭芝傻站在那兒,就跳下車去幫她。我拉著姚蘭芝的手,想說服她父母讓她留下。但她的父親兇巴巴地推開我說,不要你管,你自己要去送命,別拉著我女兒。
我只好鬆開了手。
接兵的同志見此情形,態度很溫和地對兩個家長說,對於參加革命隊伍的人,我們從來都是本著自願的原則,如果你們不自願,就請回去吧。
無奈,姚蘭芝和另一個女兵流著淚和我們告別,跟父母回去了。
我坐上車,看著她依依不捨地走了,心裡真為她們感到遺憾,由衷的遺憾。
幾十年後,姚蘭芝找到了我。一別20多年,她找到我時我已離開了西藏。我幾乎認不出她了,她也幾乎認不出我了。我們各自說著離別後的情況,有許多地方我們是一樣的,比如都結婚了,都有孩子了,都老了。但有許多地方又是不一樣的。比如當我講述往事時,常常情緒激動,她的情緒始終是淡漠的。惟有說起孩子時,她的臉上才露出笑容,她對孩子的親暱讓我羨慕。再比如我們的孩子因了我們的命運,也有了完全不同的生活狀態。最好笑的是,當我們老了,得的也是完全不同的病。
很難說誰是誰非,誰好誰壞。我只能說我對我的選擇不悔。
因了這樣一個選擇,我常常在回憶往事時感到心底的疼痛。
這樣的疼痛使我無法麻木。
2006-8-5 14:29 夏日芳草
[align=center]我在天堂等你 第四章(1)[/align]
歐木凱跳上三菱越野車後,對司機說了聲去軍區,就再也不吭聲了。
司機小韓用眼角看看他的團長,發現團長的臉陰得像成都的冬天,雲層厚厚的,一點兒光也沒有。怎麼了,中午吃飯時不還高高興興的嗎?還說等他探親時,他也可以探親了。怎麼一轉眼就變了呢?難道團裡出事了。
小韓已跟了團長三年,知道團長連每天夜裡睡覺時都睜著一隻眼睛,惟恐出事故。可是在西藏帶兵,一點兒事故不出,的確不是靠人為努力就能做到的,還得靠老天保佑。
小韓不敢言語,只有儘量把車開得平穩些。
歐木凱一手抓住車前扶手,一手夾著一支煙,讓煙霧濃濃地在眼前飄散。雖然已是下午5點,陽光卻熱烈得如同正午一樣,照得馬路白花花的。但一開啟車窗,風依然是又冷又硬。
畢竟是11月了。但他還是搖下車窗,讓硬硬的風猛烈地吹打著自己的臉龐。他有頭痛的感覺。手中的煙被風一吹,迅速地燃燒下去,很快就剩個菸頭了。他把菸頭扔出窗外,隨手又拿出一支。
小韓想,看來團長的確是遇到心煩的事了。
昨天晚上,歐木凱才帶領全團從野外駐訓回來,精神和體力都疲乏到了極點。臉曬得黢黑不說,人也瘦了整整一圈兒。一個月的外訓,全團車炮拉出,行程千里,最後不但是實彈考核得了個全團優秀,還車輛人員一切平安。軍區考核組給予了他們極高的評價。對身為團長的他來說,辛苦一年,這樣一個結局就是最好的回報了,生活中最快樂的事也莫過於此了。
可沒想到生活對他竟那麼苛刻,僅僅讓他愉快了一天,就一掌將他擊進了黑暗。
他好像有預感似的。本來下午是團黨委的總結會,他和政委坐在那兒說話,感覺非常不好,頭一陣陣地眩暈。他想這是怎麼了,難道一回來思想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