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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葭緊捏兩根手指,「我不需要,以後也別再給我錢。」
孟維鈞看了一眼檔案袋。他苦笑一下,「上一輩的事情,爸爸有機會再告訴你,不是你外婆說的那樣,你不要恨爸爸。」
「上一輩的事情我是不清楚,但我這十九年吃過的苦頭!」說到這裡,孟葭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快被痛苦淹沒了,緩一緩又道,「一樁樁一件件,孟院長要聽嗎?大家都被父母生下來,明珠般的養大,憑什麼獨我沒爹沒娘?」
她眼眶一紅,淚珠子已經在打轉,看上去可憐極了。
鍾漱石心口一滯,捏著杯沿的手指狠狠用力,指節都掙得青白。
他強忍著,眉頭緊蹙地望著茶水瞧,才沒有在孟維鈞的面前,露出半分破綻來。
孟維鈞往前走兩步,想要去扶她的手臂,「葭葭,爸爸是有苦衷的,當時的情況,我不可能帶著你。」
孟葭退了退,「所以你真的該死,也該被我恨。」
她最後都沒接那杯水,忍下眼淚說完,小跑著出了院長辦公室。
孟維鈞尷尬地收回手,握成拳,轉身時侷促一笑,「對不住漱石,你難得來一趟,鬧這麼一出,我真是」
鍾漱石禮貌起身,繫上西服的第二顆釦子,客觀懇切的語調,「清官難斷家務事嘛,我還有個會,就不多打擾老師了。」
他不疾不徐地邁出了門。
等出了電梯,鍾漱石的腳步才快起來,他臂上挽著毛呢外套,也不顧穿,一面走,一面東張西望。
眼前是一覽無餘的操場,孟葭不可能走的那麼快。她肯定還在附近。
司機把車開過來,「鍾先生,我們現在回去嗎?」
鍾漱石跳過了這個問題。他口氣很急,「你看見了孟葭沒有?她剛走出來。」
孔師傅點了下頭,猶疑的指了指東邊不遠處的草坪,「她好像往那去了。」
「在這裡等我。」
鍾漱石撂下這麼一句。逕自往前頭去了。
這是塊很大的花壇,因為是冬天,草根都裸露了出來,黃綠相間的。
他的皮鞋踩在鬆軟的草皮上,腳下是虛浮的,尋不見孟葭,想到她在孟維鈞那裡,一聲聲帶哭腔的質問,心也平靜不下來。
冷風從空曠的草地上吹過,颳得人面上生疼,四下裡天寒地凍,風裡夾雜了小動物的嗚咽聲。
抽抽噎噎的,聽著像在哭。那聲音的來源就在近前,混合著青草氣,幾乎佔滿鍾漱石的呼吸。
他繞過西南角,穿著鵝黃大衣的孟葭蹲在地上,兩隻手抱住膝蓋,極具防禦性的自我保護姿勢,就這麼傍在草叢邊,像枝頭的迎春花。
她頭點在手背上,隨著哭泣時急劇的喘息,身體上下起伏。
孟葭哭的收不住聲,她已經很少去想,自己捱過的那些艱難。
不懷好意的男老師,雷暴天小跑著回家,山道上的淒風苦雨。每次開家長會,班上同學依偎在父母身邊,她只有張媽陪著。
但是每次提起來,尤其今天面對孟維鈞這個罪魁禍首,她心裡就受不住。
「起來。」
眼前伸來一隻寬大的手掌。
孟葭仰頭,入眼是質地考究的西裝褲,包裹得他一雙腿極顯腿長,領帶飽滿地打著,往上是突出的喉結,鼻樑高挺,再是鍾漱石那雙淡漠的眼睛。
此時風也停下來,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周圍那麼靜,只有心跳在迴響。
她躲到這兒來哭,就是不想人看見。當然,最不想被他看見。
現在他發現了,只好慌不擇路地抹臉,也沒去夠他的手,強撐著自己站起來。
但孟葭蹲得太久,又灌了大半天的冷風,一雙腿早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