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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葭低著頭不敢言語。
鍾漱石心裡,那麼三兩句告誡要說,但看見她這個樣子,卻是一句都說不出。
他走到長桌邊坐下,溫和著聲氣,「先過來把早餐吃了。」
孟葭慢慢挪過去,拿起手邊的主餐勺,舀了一口雞絲粥送進嘴裡。
那粥燉得軟爛,清香細膩,她看鐘漱石在翻閱一份檔案,客套了聲,「鍾先生不吃嗎?」
他眼睛盯著紅白紙張,目不斜視的,端起手邊的意式濃縮,「我吃過了。」
孟葭喔了聲,喝下幾口粥又問,「那你吃的什麼?」
像不費腦子的快問快答。鍾漱石喝著咖啡,脫口而出,「schwarzbrot」
他說完才想到,孟葭有可能聽不懂德語,抬起頭看她。
但孟葭哦的一聲,語調輕快的,手中捏著勺子把。她也看他,「黑麵包好吃麼?」
察覺到她不同以往的話多。鍾漱石若有所思的看她幾秒,才緩緩說,「還在柏林念書的時候,不覺得好吃,回國以後反倒想這口。」
孟葭想了想,天真地笑了笑,託著腮問他,「人真的很奇怪,對不對?總是這麼矛盾。」
她的轉變讓鍾漱石有點不適應。他放下手裡的檔案,「人們也不總是,每時每刻,都能看得清自己。就說你好了,剛才還要和我劃清界限,現在又聊上。」
孟葭坦言,「就是剛才得罪了你,現在才盡力找補啊。」
既然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和他來往,那麼這就很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頓飯。
孟葭不想留下什麼未了的故事。平和一點,不摻因果。
鍾漱石喝一口咖啡,「聽起來,你很怕我。」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自認,當著這個小姑娘的面,已經把在集團、交際圈裡,那一套高高在上嚇退人的作派,給收起來了。
該道歉的時候就道歉,還時常看一看她臉色。
但孟葭說,「不是怕,是敬重。」
鍾漱石几乎被氣笑,「你敬重我幹什麼?我差你這點敬重?」
說完他站起身,往樓上去了。
是啊,敬重他人品和地位的也太多。
孟葭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她忙低下頭,索性什麼都不再說,專心喝粥。
她小口咽著滑潤的粥,腦子裡跳出來的念頭竟然是,鍾先生笑起來很好看。
過了會兒,孟葭擱下勺子,抽出紙巾擦嘴角,走到沙發邊,「鍾先生,我吃好了。」
鍾漱石拿上車鑰匙,「走吧。」
孟葭本想坐後面,但鍾漱石走在她前頭,已先為她開了副駕的門。
就快要告辭了,她不想再為這種小事,跟他產生不必要的爭執。
孟葭硬著頭皮坐上去,動作很快的,麻利地將安全帶拉下。
像怕晚一秒,鍾先生就要彎下腰,像所有偶像劇裡的男主那樣,貼著臉,呼吸相聞的,近距離給她系安全帶。
鍾漱石站在梧葉蕭蕭的庭院裡。
自西而來的風吹起他的大衣下擺,隔了半道車窗,鍾漱石向她眺來極深沉的一眼,淡淡勾了下唇。
孟葭此時恰好側首,與他猝不及防地對視上,眼皮一跳,儼然是被看穿後的心虛。
回學校的路上,鍾漱石都沒再講話,集中注意力開車,孟葭也只看向窗外。
直到車停穩在宿舍樓下,孟葭拉開車門,下去前,對著鍾漱石道謝。
鍾漱石淡應了句,「照顧好你自己,身體要緊。」
孟葭點頭,說知道了。
黑色奧迪轉了個彎,消失在道路盡頭,再也看不見了。孟葭站在樹下很久,好半天,才想起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