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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汐顏太知道柳雨有多坑,半點都不考慮。
柳雨從揹包裡取出預先擬定好的檔案,認真地說:「不忽悠你,白紙黑字,我要是賴你帳,你只管拿這個去找我爸。治好了,你一百萬到手,治不好,二十萬不用你退。」
張汐顏理都沒理柳雨,閉眸,打坐——靜心,那錢,有坑!
按照柳雨的性格應該是「治不好,你退我二十萬」,她能拿二十萬出來打水漂,那是不可能的,一輩子都不可能的。
張汐顏很是嚴肅地想:「我作為一個坐地戶,略有薄產,怎麼可能為了二十萬掉坑。」
柳雨知道張驢難啃,繼續說:「燒了惑音蠱,我也會死。」她說:「惑音蠱是伴生蠱,我身體裡的是寄生蠱。」她說著,朝張汐顏伸出右手,露出手腕,讓張汐顏自己把脈診斷。
張汐顏遲疑兩秒,將手擱在柳雨的脈門上。
兩分鐘後,她認命地放棄無證行醫這條路,對柳雨說:「建議你去醫院做體檢。」
柳雨很懷疑張汐顏上山學藝三年,連摸脈搏都沒學會。
她扒開衣領和裡面的打底衫,胸出露口,心臟位置處是一團耀眼的火紅色,似一朵燃燒的花朵。那花朵張牙舞爪,乍然看去與傳說開滿黃泉路口的彼岸花相似,但它沒有植物的纖維紋路,反而很像墨汁浸水後暈開的顏色,它隨著柳雨的呼吸起伏,仿若活物。「我發作的時候,全身的血管和眼睛都是紅的。」她的語氣難得誠懇,「很難治,這二十萬是辛苦費,治不好不讓你退。」
張汐顏:「……」她知道柳雨向來能作死,但沒想到柳雨這麼能作死。她起身走到門口的桌子旁拉開抽屜,拿起鑰匙把功德箱開啟,將柳雨剛放進去的香火錢取出來還給她,「道不同,不相為謀。」
柳雨深深地看了眼張汐顏,收回錢,拿起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汐顏望著柳雨離開的背影,耳畔響著噠噠噠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只能感慨時間過得飛快,變化也快。她認識柳雨的時候,柳雨剛讀完研進他們公司上班,那時候看起來就是一個長得很漂亮工作能力很強脾氣有點大的女生,帶著點新入職場的生嫩。如今的柳雨妝容濃烈,眉毛修得長長的,嘴唇塗成暗紅色,襯上顯得極其強勢的高定西裝,再加上她自帶的氣勢,整個人就像是氣場開全,已經完全成為女強人模樣。
她感慨了一番柳雨的變化,但是對於插手柳雨的事是敬謝不敏,這裡面是真的有坑。
外賣到後,張汐顏收下外賣正要關上大門,就見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領著一對陌生的中年夫妻匆匆趕來。
那人姓程,叫程昆明,據說是因為在昆明出生,是大學教授,研究少數民族民史民俗的。很多少數民族沒有自己的文字,在解放前與漢族的往來交流也不多,記載非常有限,這位教授便經常深入少數民族的居住地和他們留下的遺蹟搞研究。她爸年輕的時候也總愛往那些深山老林子裡鑽,與程教授互相救過對方的命,是實打實地過命之交,幾乎每年都會來她家幾趟,有時候是借書,有時候是找她爸辨認些圖騰符號。他下午過來,借書談工作花上一兩個小時,和她爸擼串能從傍晚擼到凌晨三四點,碑酒都能喝一箱。
張汐顏下意識地想關門,可程教授已經看見她,笑得眼角的魚尾紋全出來的了,臉都笑成了菊花,喊:「小汐汐,叔叔來了。」
張汐顏面無表情地在心裡加一句「怪黍黍」。別的教授都是一副知識份子模樣,儒雅內斂低頭忙於研究文獻,就算是經常上山入海的考古隊,那也是埋頭忙於刨土和文物,唯這位,比她爸還浪,見到小孩子一副「雖然我的年齡比你們大,但我的心態跟你們一樣年輕」的模樣,但他的心態真不年輕,裝得不像,就變成了像拐騙小孩的人販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