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4 頁)
老鴇見了李春晝就眼神一亮,手裡的煙桿往桌上一放,吐出一口白霧似的煙氣,眉眼俱笑,一邊叫著“我兒”,一邊朝李春晝走過來,待走近時,又一愣,問:“怎麼抱了只雞過來?”
李春晝把小土雞往懷裡抱了抱,眼睛亮晶晶地說:“路上碰見的,我很喜歡,想養在我身邊。”
李春晝是春華樓現在名氣最大的臺柱子之一,老鴇不願意惹這小搖錢樹生氣,便隨和地說:“你想養就養著吧。”
她又愛憐地摸了摸李春晝皎潔柔軟的小臉,壓低了聲音,對李春晝耳語道:“乖女兒,前些日子裡那些風言風語娘都給你處理好了,放心,那件案子牽扯不到你頭上。”
李春晝依偎在老鴇身邊,埋下頭撒嬌似的喊了幾聲媽媽。
凡是春華樓裡有名的伎女,沒有不被盛京城裡的閒漢們嚼口舌、搬弄是非的,而最近的風言風語之所以需要老鴇親自處理,則是因為這是一起連環殺人的案子,在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還把春華樓的小搖錢樹李春晝給牽扯了進去。
老鴇滿意地撫摸著李春晝長開以後越發漂亮的臉蛋,說:“好孩子,你是個有福氣的!二爺一回京城就看你來了,趕緊換身衣裳上去吧!”
李春晝含糊著答應了一聲,把自己懷裡的雞放下來,任由老鴇身邊的侍女帶自己去梳妝打扮,換了身乾淨的衣裳,依舊是輕薄的絲綢料子,頭上的白牡丹摘下來,換了朵開得更豔的簪上去。
李春晝一年四季都簪花,而且只簪牡丹花,牡丹並不常開,但是春華樓裡有專門的花房,幾個養花師傅一年四季就忙這麼一件事,保證李春晝不論什麼時候都有牡丹花戴。
這事荒唐至極了,養花的師傅甚至還是從宮裡出來的,是二皇子專門要出來哄李春晝玩的,因此也沒人敢明著議論什麼,但是背地裡的議論像是春天裡的野火一樣早就蔓延開了。
大部分時間,李春晝頭上戴的都是白牡丹,一月裡有那麼幾天戴紅牡丹,像是一種隱隱約約的暗示,京城裡愛看熱鬧的都說花的顏色跟李春晝的月事是聯絡在一起的,他們講起這件事時臉上總難免帶這些玩味狎暱的神色,戲稱她為“牡丹娘”。
總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到李春晝耳裡,李春晝根本不在意,照樣戴自己的花。
時間久了,她的名聲伴著好事者的議論紛紛傳遍了整個京城,甚至在大梁其他地方的土地上,也能聽到李春晝的名字。
老鴇口中的“二爺”,便是大梁的二皇子,梁長風。
老鴇看出來李春晝對一會兒要去見二皇子的事有些懨懨,便半是勸告半是催促地對她耳提面命道:“春娘,還記得娘跟你說過什麼嗎?”
李春晝掀起眼皮,抿抿唇,聲音柔和清脆地回答道:“記得,我會好好陪二爺的,媽媽放心。”
除了一個手段狠辣的經營者,春華樓還必須要有一個難以撼動的依仗。
大梁北面邊境處成日裡打仗,世道早就亂了,就連盛京裡的人心也亂得差不多,大家都是得過且過,有一天過一天,雖說春華樓在盛京裡算得上頭一號,但是春華樓的這些姑娘們,大部分也都是烏合之眾,姑娘們在樓裡相依為命,賣身求生,像水面上的浮萍一樣漂泊無根,有時卻也勾心鬥角,她們沒受到過什麼正常的教育,目光短淺,自然看不到長久的利益,面對困難和誘惑,下意識便會將矛頭對準身邊人。
太陽底下無新事,即使是在整個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上最奢靡高調的春華樓裡,所能看到的,也全是更悲慘的輪迴,更絕望的人生,更無助的乞求,更冷漠的看客。
在這個沉悶的時代裡,命運好像從未對任何人憐憫。
天底下自然沒有比皇家更高的大樹。現在的春華樓,雖說明面上還是老鴇在經營,實際上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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