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1/3 頁)
從那以後,兩人就算是較真上了。
只不過宓鴻寶從小順風順水地長大,少與姑娘家爭辯,就算是在家裡,宓鴻寶犯了錯,母親也是責打多於聽他狡辯,故而跟李春晝鬥起嘴來就顯得嘴笨了些,每每主動挑釁,卻總是失敗居多,鬧得個臉紅脖子粗。
然而宓鴻寶愈挫愈勇,日復一日,風雨無阻地去招惹李春晝,每次失敗了,宓鴻寶當晚總要失眠,半夜三點躺在床上仍舊握緊拳頭,氣得睡不著覺。
宓鴻寶性子大大咧咧,在朋友之間很吃得開,經常來來回回講自己兒時因為調皮惹得母親生氣動手揍他的糗事。
來來回回講了很多遍了,周圍人每次也會捧場地附和,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那時候宓將軍剛戰死沙場不久,宓鴻寶正是七歲八歲狗都嫌的年紀,他從小與宓將軍聚少離多,因此宓鴻寶還沒真正意識到父親去世這件事的嚴肅性,又被母親望子成龍的心逼得喘不過氣來,叛逆心乍起,整日在府中胡作非為四處搗亂,捱打如吃飯,一天三頓還有餘。
很難說他這紈絝子弟的性格究竟是被故意縱容出來的,還是被打出來的,後來母親不知道怎麼想,忽然又放鬆了對他的管制,任由宓鴻寶做一個不成材的朽木,只要不是太過分,便不會主動管他。
宓鴻寶越說越激動,甚至比畫起來,“……我娘打我打斷了好幾根棍子!不過我老是打不服,她叫我往東,我偏偏就要往西哈哈哈哈哈然後我娘就繼續打我。”
周圍的人都知情識趣地露出震驚又捧場的表情,連連感嘆,跟宓鴻寶一起嘻嘻哈哈:“宓兄屬實厲害!”
只有李春晝寧靜的視線穿過簇擁在他身邊的人群,輕輕落在他身上。
宓鴻寶第一次在講述這些事時從別人眼中看到這樣悲傷的眼神,漸漸地,他也笑不出來了,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
宓鴻寶忍不住撥開人群,走到一個人坐著喝茶的李春晝面前,語氣有點衝地開口:“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李春晝卻沒像平時一樣火藥味濃重地嗆聲回去,而是盯著他手腕上留下來那道淺淺的疤痕,輕輕問:“現在還疼嗎?”
宓鴻寶有一瞬間像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一樣,嗓子也被什麼卡住了,他的嘴張了張,卻無法發出聲來。宓鴻寶被心裡撲面而來的酸澀感所淹沒,一時間無法自持,只悶悶地說:“現在已經不疼了。”
“那就好。”李春晝點點頭。
眼看李春晝馬上就要把頭扭回去,宓鴻寶忽然又覺得好委屈,他眼眶微微泛紅,急急忙忙地拉起袖子,把胳膊上留下的疤痕給她看,“但是還留了好多疤,這些……”
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只是眼眶發酸。
李春晝伸出手,輕輕撫摸上他小臂上殘留的淡淡疤痕,那雙眼睛平靜而柔和,宓鴻寶聽到她說:“沒關係,都過去了,小世子。”
那一天晚上宓鴻寶從春華樓回去以後,第一次沒有在家中亂髮脾氣,他在自己院子
裡枯坐了整整一個時辰。
時至今日,宓鴻寶依然記得那天晚上美麗的夜空,天上一點雲也沒有,他腦子裡全都是李春晝,想起她的笑容她的聲音,他試著拋開對她的注意,可是李春晝就像一簇暴風雨中熊熊燃燒的野火一樣,把他的心神全部都帶走了。
宓鴻寶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疤痕,想起李春晝柔軟溫熱的手不久前才剛剛落在上面,那股帶著輕微癢意的觸感猶在,甚至一路野蠻生長到他心裡。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穿過他的胸膛,整個握住了宓鴻寶的心臟,那隻手隨著心跳的頻率一下下擠壓他的心臟,以至於心跳聲強烈地、源源不斷地敲打在他的肋骨上。
從這一晚以後,宓鴻寶越來越注意李春晝,從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