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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活著。他還說,人家不相信你,我是相信你的,不是有那麼多老同志、老革命都在挨批捱整嗎?崔曼瓊主要想不通的是,自己何以在一夜之間成了罪人。是的,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黑與白,是與非,世界一下變得讓人恐懼了。那時候,有好多人被逼得上吊、觸電、吃藥、跳水,自殺了,受不了呀!但崔曼瓊始終抱著要活下去的信念。她聽了丈夫的話,就對造反派說,你們要打死我,那是你們的事,你們不打死我,我就要活著。那個時候,女人顯得比男人更有忍性。她可能不是為了什麼真理呀,正義呀,她可能僅僅是為了家庭,為了孩子,或僅僅是為了活著,就可以忍受下那常人難以忍受的苦難。
崔曼瓊從&ldo;文革&rdo;一開始就受到衝擊,收音機、爛手錶都被想像成了&ldo;敵特&rdo;工具。那些人的想像力真是豐富。有人還懷疑她牙齒裡可能裝有一部敵人的電臺,要把她的牙齒全部敲下來檢查,遊街批鬥自然是少不了的,平時哪種活兒苦,哪種活兒累,就讓她幹。別人怎麼打她,鬥她,她從不掉淚,但後來平反念平反材料時,她卻哭了。為什麼?心中委屈呀,五年的苦降臨到你頭上,到最後,一紙&ldo;鬥錯了&rdo;的話就完了,而自己究竟為什麼受了這些罪,卻仍然不清楚。
反是平了,但她仍被弄到下面勞動,接受勞動改造,這自然少不了苦吃,熬啊熬,好不容易熬到&ldo;文革&rdo;結束了,她的丈夫又去世了。哎呀,那心中的苦呀,真不知該怎麼說。
我們結婚早的,因為找的大多是老紅軍,老八路,最低也參加過解放戰爭的,長徵,打日本,後來又是保衛延安,解放陝甘寧,進軍新疆,南征北戰,誰沒有在槍林彈雨中出生入死過?到了新疆,又是開荒屯田,身體就是鐵打的,也會生鏽呀,何況那是凡胎(禁止)呢,他們身體早就垮了。加之年齡又比我們大十幾二十歲,這就註定了我們好多女兵得中年守寡。
有一份材料中說過,當年組織分配結婚,多為老夫少妻,一般男比女大十幾歲或二十多歲,有打油詩曰:&ldo;婚姻法,婚姻法,男四十,女十八,跑到新疆找&l;爸爸&r;,配的是夫不是爸,生兒育女把根扎。&rdo;男性壽命本來就低於女性,不少人三四十歲即喪夫,孤兒寡母,少人照顧,日子難熬,很是苦惱。雖有再婚者,多是不幸福,有的再婚數次,最終仍孤身一人。她們為屯墾戍邊作出了貢獻,把苦澀埋在了心底。
這說的的確是實情。你看看《我是湖南人‐‐新疆石河子湘籍人名錄》那本書就知道,在很多女兵的簡介中,提及配偶時,多是&ldo;已故&rdo;兩個字,看著的確讓人心酸。
王建華:協理員把一封信塞到我的手裡(1)
我是1952年3月從長沙出發的,當時我才十六歲。那批女兵很多,共分了三個大隊。我在三大隊,有八百多人。車隊行進在路上,前面看不到頭,後面看不到尾,塵土揚出幾十里,顯得十分有氣勢。
我到達二十七師時是在五月。新疆的大地正在甦醒。天山上白雪覆蓋,像一面銀白色的屏障,橫在南北疆之間。到處是在緩慢消融的積雪,枝頭剛剛萌出星星點點的綠意,幾隻烏鴉飛翔的姿勢也顯得輕盈起來,麻雀的叫聲中也有了掩飾不住的欣喜,陽光不再渾濁,而是像流動的水一樣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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