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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陪著他痛。他的手指繞著他的發,彷彿將二人繫緊了,他的痛便能傳到他的身上,他就能替他分擔。
儘管痛苦如斯,可奚不問在清醒之時,還是高興的,二人借著這短暫時日相處,像是向老天爺賒來的光陰。
他們一起下過一次山,遮得嚴嚴實實的,他不像個佛修,他亦不像個道修。他們就如同世間平凡愛侶,逛熱鬧的集市,採買新奇的年貨。
奚不問在燈火爛漫處停步,瞧著一盞燈,那燈古樸,蓮花座桃木柄,像當年蓬萊用燈的樣式,叫他眼熱。
無念止住步子等他,他先感到奚不問鬆開了他的手,正當他等了又等有些心慌之際,他的手又活魚般鑽回來,安撫般地勾了勾他的掌心。
「哥哥別害怕,我剛剛去買了一盞燈。」
無念側了側頭,面龐被燈火映得泛紅:「什麼燈?」
「跟我們蓬萊用的很像的一盞燈。」奚不問提著燈貼過去,身子熱熱的,「我很喜歡。」
那燈映在他眼底,襯得他眼睛更亮。他捨不得移開目光,仔仔細細地盯著,過了一會又補充道:「蓬萊的一切我都很喜歡。」
他舒展十指,從無唸的指縫中穿過去,十指相扣,笑意滿得像是圓月。
「尤其是你。」
一片雪花落進他的眼睛裡,他仰起臉,呵出的白汽讓鼻尖濕潤。天幕高懸,雪色爛漫。
陡然降落的大雪,覆蓋了歸途和遠方。
無念撫落一抔肩頭雪,將奚不問拉得更近,擁在臂彎裡。兩個人在雪樹銀花之中貼得很緊。
倘若這茫茫天地,無路可走,那麼只要他還與他同行,便是心之所往,繁花似錦,處處通途。
兩個人玩鬧得熱乎乎的,雪已經停了,一眨眼又變作晴朗的天,兩個人就著月光踏雪而歸,你的影子旁便是我的影子,留下一路腳印。
奚不問的話很多,一日那麼多個時辰都說不完,兩個人都未盡興,便索性坐在洞外看月光,賞雪景。
奚不問倚靠在無唸的肩膀上,他的傷快好了,傷好透了就要繼續往漢中趕,但他現在還想多賴一賴。
冬日的星星不多,但格外明亮,最特別的是,當天空足夠澄澈,哪怕是夜晚,依然能看到雲朵的輪廓。
比白日裡看起來,沒那麼蓬鬆,卻顯得更柔韌。
奚不問口渴,嘴裡叼著一枚野果,酸甜的汁液在口腔裡蔓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轉過臉問道:「故云,是什麼?」
無念露出迷茫的神情。他哪怕矇住眼睛,可在奚不問眼裡其他的五官依然會說話,薄薄的嘴唇淺淺一抿,他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是從旅順客棧跑出來的那晚,我說我回去拾王嘉月送的香囊,你說我應該字故云,不該叫不問。是什麼緣由?」
奚不問知道無念想起來了,因為他眼見著無念剔透的耳垂變成了漂亮的淡粉色。
奚不問纏著他,磨著他,將整個身子貼上去晃著他的胳膊。
他經不住,誰讓他喜歡他。
「宿寺期嘉月,看山識故云。」無念答道,「皎然的詩。」
奚不問噗嗤一聲笑出來,鼻翼動了動:「哎喲,酸得很。」
無唸的耳垂連帶著雙頰也變得粉,晚風料峭,吹著他,他才覺得好過些。
「你臉紅什麼。」奚不問抬起手指,去觸他微熱的臉頰,「我是說文人氣酸臭的很,你在想什麼別的?」
倘若無念能看見,就會發現奚不問眼底閃爍著灼熱的光點。
在臉上作妖的手指被無念攥住了,指尖微涼,無念握住的好似一片雪花。
「我覺得我還是字不問的好。」奚不問認真起來,一對狐狸眼睜得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