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脫殼金蟬(第1/2 頁)
梁婠眼睜睜看著白露與穀雨,將她半扶半抱起來,意識也逐漸渙散。
她勉力維持清醒,對著周昀艱難搖了搖頭。
周昀如何不懂,語氣裡帶了寬慰。
“他現在處境兇險,你留在晉鄴總叫他不放心,你離開,他也少根軟肋。待脫困,他又怎會不去找你?”
說罷,也不再看她,擺擺手,聲音極沉:“保重。”
等陸修來找她?
梁婠只想冷笑,可下一刻,意識完全陷入黑暗。
官道上,一輛馬車疾馳而過,側目之際,只剩揚起的塵土和兩道長長的痕跡。
馬蹄踏踏,車輪轆轆,劇烈的顛簸,顛得人骨頭疼,似要散架一般。
梁婠睜開眼,車裡矇矇亮,不知昏睡了多久,也不知是什麼時辰。
“夫人。”
見她醒了,穀雨湊到跟前,紅著眼撇著嘴,像做錯事的孩子,有些不敢看她。
這模樣,梁婠想發作都不能了。
梁婠沒好氣瞪她一眼,想坐起身,換個姿勢,沒曾想依舊動不了。
火苗噌地躥上頭頂。
穀雨!
梁婠想罵人,憤怒脫口而出,卻無聲無息,還是說不了話。
不僅防著她逃跑,還防著她呼救?
難為他想得這麼周到!
梁婠咬牙,更氣了。
穀雨怯怯懦懦邊瞄她,邊將她扶著坐起身,小聲道:“我們已走了兩夜一日。”
兩夜一日?!
梁婠瞪大眼珠,王庭樾和婁世勳必然已經前往屏州。
陸修這是要將她送去哪兒,現在去追他們還來不來得及?
萬一高潛與太后知曉她失蹤,那後果——
梁婠心頭徒然一冷。
穀雨拿了軟墊子幫她墊著,偷偷看她的臉色:“委屈夫人幾日,待到了承川的宅子,便會給夫人解藥。”
承川?這幾乎是要將她送出大齊?
梁婠一雙黑眼睛,死死盯著穀雨。
穀雨被她看得極不自然,拿了水喂她,她卻閉口不配合。
穀雨嘆氣:“夫人,您別怪大人,實在是不得已為之。”
梁婠閉上眼,無心聽這些,怪不怪是她的事,誰又能干預?
她現在要想的是如何逃?
梁婠靜默片刻,再睜開眼,裡頭也不似方才那般隨時要噴火,反而甚為平靜。
梁婠的視線從穀雨臉上,移到她手裡的杯子上。
穀雨疑惑:“夫人要用茶?”
梁婠眨眼。
穀雨鬆了口氣,重新端了杯子過來,還真怕夫人不吃不喝。
誰知她不鬧,也不掙扎,茶水、糕點,來者不拒,喂什麼吃什麼,順從得很。
一路上,馬車行駛得飛快,好像後頭有追兵似的。
梁婠就這麼靠坐著,眼看外面的天,一點點亮透,直到晌午,外頭有熙攘的人聲。
透過飄起的簾帳往外瞧,沿街商鋪林立,攤攤販販,是一個尚算熱鬧的鎮子。
她垂眼打量自己,應是前夜走得匆忙,她穿得還是那天的一身。
梁婠閉上眼,腦中一幕幕浮現,秋日裡挖藕的時候,她兩手沾得全是惡臭刺鼻的淤泥;那年鬧災荒的時候,她親眼看到有人受不住餓,趴在泔水桶邊撈吃的;那些蠕動的,什麼豬兒子蟲、蠅蛆……
還有高潛,每一次他的觸碰,對她所做的那些事,都叫她直泛噁心。
她不斷扒著過往記憶中,那些叫人反胃的見聞與經歷。
嘔——
胃裡一陣陣翻湧,她再也抑制不住地吐了起來。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