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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死來得猝不及防,且轟轟烈烈。
她親眼見到祁謹川的一個實習生噗呲一聲,毫不收斂,放肆大笑,露出一口白牙。
而祁謹川本人自然也掀動眼皮,順著眾人的視線探去一眼。
他是清冷的面相,一貫嚴肅,很少笑,那雙眼不帶情緒看人時,壓迫感十足,讓人不由心生畏懼。
人頭攢動,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觸,火山撞擊地球,避無可避,像是一場無聲的博弈。
白色口罩遮住俞早的半張臉,額前碎發散落幾縷,橫在眼前,顯得狼狽又無助。
男人的視線精準地掉落在她身上,緩慢下移,又轉到她手上的體檢單,眉峰微微隆起,擰成川字。
他漆黑深邃的瞳眸裡完整倒映出她的影子,猶如寂靜的夜海,看似無波無瀾,可又似乎暗潮湧動。
俞早不由攥緊了手機,任憑鈴聲響個不停,連電話都顧不上去接。
她腦中天人交戰,各種念頭翻滾。
要不要走上前跟他打個招呼?
該說點什麼呢?
過去這麼多年,他應該早就忘記她了吧?
還是說假裝不認識?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面。
俞早僵直地站在原地,因為緊張,後背慢慢滲出了冷汗。她沒由來的怪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慫?明明她又不欠他什麼。
對峙數秒,男人視線收回,朝一旁的實習生說了兩句話,邁開長腿,徑直離開。
對面不識,比陌生人還不如。
彷彿一場盛大演出落幕,俞早這個演員精疲力竭。
胸腔起伏不定,她扶住椅背,微微喘氣。
手機鈴聲此刻變成催魂曲,一聲壓過一聲,從她心頭碾過,壓榨人頭皮。
難得請假來醫院體檢,領導的電話也沒個消停。
她伸手扒拉兩下自己的短髮,突然之間覺得很煩躁。
她低頭瞥了一眼漆亮的螢幕,認命地接起頂頭上司徐濤的電話,「喂,徐總監?」
——
一直等到下午四點,俞早拿到了自己的體檢報告。
心臟沒問題,就是熬夜熬多了,睡眠不足。醫生建議她休假,好好休息幾天。大毛病沒有,小毛病有一堆,貧血、腰肌勞損、乳腺增生、淺表性胃炎,樣樣都很磨人。
社畜累死累活七年,錢沒掙多少,倒是熬出了一身病。
俞早將體檢報告對摺,塞進包裡。
走出門診樓,天空飄起了小雨。密如散絲,鋪天蓋地,微風席捲空氣裡的濕寒,刺破面板,直往骨頭縫裡鑽。
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將身上的針織衫攏緊了。
穿過人行道,她去對面取車。
風吹樹搖,欒樹花飄落一地,一隻只俏皮的小燈籠橫在腳邊,沾染上街上的雨水,粼粼泛光。
俞早根本捨不得去踩這些小東西,刻意繞開。
美好的事物值得呵護,即使她知道它們不長久。
給車解了鎖,她伸手去拉車門,指尖碰到冰涼的車把手,還來不及使力,拜自己15的好視力所賜,她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祁謹川換下了白大褂,穿休閒的棉質襯衫,身材清瘦修長,正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燈。
他低頭看手機,手腕彎折,袖口挽了一節,露出精瘦的小臂。手背的面板極白,好像常年不見光。十指細長有力,骨節分明。
他這麼早就下班了嗎?還不到五點。
四五個行人和祁謹川站在一起等紅燈,都是年輕的面孔,男男女女。而他無疑是最惹眼的存在,輕易就能攥取他人的注意力。
天之驕子不管走到哪裡都不缺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