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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猛地閉上眼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睜開眼睛時眼底卻一片清明，溫柔細緻地對皇帝說：&ldo;阿爹若有空閒，我案上還缺一個筆洗。就用上次剩下那塊紅柏如何？&rdo;

皇帝眼睛一亮，神采飛揚地去翻那塊紅柏木。小太子卻在此時輕輕開口：&ldo;阿爹，秦寶林…已經殞命了。&rdo;

第27章 新路

皇帝一愣，復又十分惶恐地站起身，下意識地將雙手在衣襟上抹了抹，掌心感到凹凸不平的粗礪，是雪青色常服上暗紋繡出的盤龍。

&ldo;可是突發疾病？&rdo;皇帝滿眼期待看著小太子：&ldo;或是失足意外？&rdo;

太子緩緩搖頭。

皇帝頹然坐下：&ldo;唉……這可如何是好？晉中秦家勢大，我們以前在洛陽的時候，哪裡敢沾惹半分。人家的女兒死在宮裡，秦家要是來討說法，怎麼辦？&rdo;

皇帝著急起來，來回踱步：&ldo;皇后怎麼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rdo;

提到皇后，又眼睛一亮：&ldo;對對對，叫皇后來，就說我身子不適，報喪之類一切事宜都交給皇后處理……&rdo;

太子再忍不得，抬高聲音：&ldo;父皇! 皇后娘娘身懷有孕，為保胎氣，已臥床近一月未起。&rdo;

&ldo;更何況……&rdo;他深深吸一口氣，慢慢彎下膝蓋：&ldo;阿爹可知，秦寶林去世時，已孕相盡顯。敬事房並未有她侍寢的記錄，她入宮以來，阿爹可曾私下召見過她？&rdo;

孕相？

皇帝愣住了。小太子說得再隱晦，他也聽出來了其中的深意，臉色一下變得鐵青。

&ldo;從未。&rdo;皇帝從咬緊的牙關間擠出兩個字，面對著初初有些少年樣子的兒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皇帝轉過身，眼睛死死盯向窗外，努力平靜地問：&ldo;秦家教養出來的好女兒！秦氏不知廉恥，竟在後宮中與人有了首尾，珠胎暗結！也不必顧忌秦家的顏面，徹查！給我徹查！&rdo;

太子的聲音波瀾不驚：&ldo;阿爹…恐怕兒臣在宮中，查破了天也沒有用。…秦氏的屍身已經顯懷了。&rdo;

同樣的話，小太子再度強調了一遍。

皇帝像是終於明白過來。

顯懷…婦人有孕，最早也須得四個月才能顯懷。秦氏入宮不過兩月時間，就算在宮中受孕，又如何能夠顯懷？

秦寶林壓根不是在宮中與人私通懷孕，而是早在入宮之前，就身懷有孕了！

好一個秦家！皇帝的面色由鐵青變得煞白，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下意識地，他有些手足無措地出言辯白：&ldo;我和你阿孃情深意篤成親不到半年便有了你。你阿孃沒得突然，頭三年裡，我總是想替她守著的…&rdo;

皇帝漸漸住了口。他前言不搭後語，卻發現眼前聽著他的解釋的，只有親生兒子一人。

小太子沒有說話，心裡卻一片清明。

他阿爹是為了守妻孝，又何嘗不是為了自保，怕有了幼子出生，自己這個成年的皇帝就被人過河拆橋？說到底，這世上哪裡有不愛美人的男人？

卻總是有惜性命多過愛美人的君王。

皇帝笑得苦澀，手掌握成拳頭：&ldo;我登基四年卻無皇子皇女出生。秦家以為我不能生，乾脆送有孕女子入宮。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