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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屁濕濕了呀。」一旁於蓓蕾點著章語的鼻子,柔和音調盡顯母性光輝。轉頭和井瑤打招呼,「我先帶孩子上去換尿不濕,你坐,別客氣啊。」
「好。」井瑤答一聲。
客廳只剩她和章馳兩人,身份關係都略微尷尬的兩位成年人。
「那個,」章馳主動切換話題,「聽說井姨把婚紗選了?」
「是,」井瑤想想,覺得對方有必要知會便拿出手機,照片翻出來遞過去,「這套。」
章馳意意思思看一眼,遞還給她,「不錯。」似覺得不夠誠懇,又補充一句,「井姨挺有個性的。」
他轉而開始說別的,天氣、房子、章語,他倆這關係又不適合聊星座血型愛好,找來找去終於匹配到最適合話題——工作。
平日受盡白眼的工作終於揚眉吐氣一次,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拯救了一場尬聊。
章馳找到依託也開啟話匣,幾番下來,井瑤對中醫瞭解個門清。幾點上班幾點下班,職稱分幾級待遇差多少,醫鬧有多狠醫生多艱難,病人分好壞好的真是好壞的透心涼。
到晚飯開席,他倆還有一句沒一句交流,頗為投機的樣子讓井鷗倍覺震驚:自己閨女啥時候變成了自來熟?
直到回家路上母女獨處,井鷗才透露疑惑,「你跟章馳聊得來?」
「還行。」其實大多是章馳說,她聽。井瑤坐旁邊深感自己像位沒大毛病可憂慮難當的患者,章馳帶著令人信服的專業與誠摯一點點掰碎解釋,不知他本就心細敏感還是性格里容不得誤解,任何一絲疑問都會被捕捉到進而周全闡述,井瑤全當開拓視野,瞭解一門職業也不算無趣。
況且能感受出,章馳歡迎她作為井鷗的女兒加入他們,他足夠友善,足夠真誠。
井鷗笑出來,一顆心落地的語氣,「我還怕你跟他們合不來。合不來也不用勉強,以後大事小情正常走動就夠了。」
「你得跟他們過日子,我不會合不來。」井瑤淡淡跟一句。
這句話卻戳到井鷗。
像仙人掌的刺,冷不丁一下,還沒體會到疼就過去了。
井瑤當然猜不到母親所想,繼續說道,「假期我去看晴子,帶小諾一起,你覺得如何?」
井鷗還在剛剛被扎的後勁裡,此時攏攏頭髮道,「你跟小諾決定,你倆商量好就行。」她自來不管子女事,這種回答井瑤早已猜到,與其說問倒不如講成換個方法通知。
「行。」井瑤做好打算,不再多話。
宣承出國第二年發生一件事,而這件事徹底改變他原本規劃好的人生路線。
彼時他租住於一戶當地人家的二層客房,主人一家三口,小男孩叫尼古拉,與宣諾年紀相仿,愛說愛笑,一雙棕色大眼睛時時閃著機靈。得知宣承會散打後整日跟屁蟲一般黏在他身邊,踢腿練拳扎馬步,宣承提著他腳腕讓小傢伙學會倒立,這下可不得了,逢人便展示自己酷炫的新技能,連拍照姿勢都變成雙手撐地雙腳懸空做鬼臉。尼古拉是宣承在陌生國度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他與這個寄宿家庭聯絡日益緊密的紐帶。
女主人告訴他,尼古拉一直說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現在你看,一門心裡紮在街舞裡;經常出差的男主人每次回來都會表達感謝,以前打電話他總抱怨我不在家,現在通話說起自己的事停都停不下來。
宣承想,其實該說謝謝的是我。
身邊同學常發牢騷房東苛刻又龜毛,條條框框限制一大堆。他自認自己也並非多講究,偶爾會將垃圾分類弄錯,前一晚的餐碟忘記放入洗碗機,打球回來一身汗的外套隨意扔到不知哪裡,對此女主人也只是笑著提醒下次別這麼粗心。他們邀請他一起過平安夜,品嘗朋友從外地寄來的火腿,參加尼古拉學校的開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