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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南!”
整座帝城,除了她安枕春,沒人再能稱“明”了。陡然聽得此言,枕春覺得耳背一燙,來不及細細思索,只一口悶氣惱上心口。她拂袖一扯,拽落面前金色帷幔,斥呵一聲:“爾等放肆!”
那扶南國王猛然抬首,雙目怒睜。
四目交接之處,兩人俱是一愣。
朝廷一片死寂。
“賀業……跋摩。”枕春難以置信。
那個曾經笨手笨腳的崑崙奴,如今身穿虎皮獸氅,頭戴瑪瑙寶冠,整個人裹挾著戰場上的粗糲與風霜,滿頭金色髮絲,一看看去昂藏如戰神。那便是曾經給枕春養狗的“荷葉”,在珍獸房為奴為犬的奴隸。
……竟然是扶南國王儲。
賀業跋摩見枕春自帷幔之後走出身來,她手扶著顯懷的肚子,疲憊的臉上是脂粉也掩蓋不住的憔悴。他忽然明白了甚麼,往後退得一步:“你是魏國的皇后……”
枕春醍醐灌頂,才明白他說的“質先皇嬪御”是甚麼意思。
他以為她如今冷落深宮,已經成了別苑中囚禁著的的罪太妃。後宮生活如履薄冰,他再踏上樂京的土地,想的是救她出來逃出生天,還當日一命之恩。
殊不知,她如今已經是大魏國攝政的皇后,與中原的土地與數以千萬計的漢人,早已是同體而生!
這世上的因果業報,時也命也啊……枕春驟然自嘲的一聲輕笑。她當日蒙難之時,設法遣送出宮重獲自由的崑崙奴,便是如今對她殺夫侵國的大敵。而他渾然不知,只心心念念今日長驅直入帝城的金鑾殿,就像讓日枕春還他自由一般,救枕春出這宮牆牢籠。
時也命也啊。
枕春拾級而下,趨前兩步:“是你。”
賀業仰天一聲長嗟,只將手中太阿劍擲落在地。那太阿寶劍吹髮斷毫,扎入漢白玉石的地磚之上,入地一尺有餘。
這大概是枕春此生遇到的,最荒唐的事情,沒有之一。
她甚至可以想象大魏國自此數百年後的坊間話本之中,也該是最傳奇與荒誕的。
賀業在金鑾殿上與枕春分庭而立,兩人的眼神交接,便能讀懂對方的意思。那目光裡都是對命運啼笑的臣服。
他本是懷著湧泉相報滴水的心意,卻發現二人早已走上了對立的兩端。如今想來也是造化弄人,怒摔了太阿寶劍,一時有些心灰意冷。
“我來救你。”賀業跋摩道,“如今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我救了。”
枕春斂動長裙飄飛,正身而立,坦蕩看他:“不是我不需要了,而是我已經自救。如今我既站在此處,便是站在了大道之上。”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皆是被這變故震驚。
賀業跋摩前趨一步,似乎帶了一絲無可奈何。他望著地上的太阿寶劍冷芒閃動,想起此劍在陣上斬殺的扶南士兵,再看面前對他對立的枕春,忽然一種怒氣盤踞心頭。
他再趨一步。
慕永鉞上前伸手擋住枕春,對賀業跋摩怒道:“你面前乃是我大魏皇后,若是還不退下,本王便不客氣!”
“你……”賀業跋摩惱怒至極,不將慕永鉞放在眼裡,輕嗤,“一個連劍都拔不動的軍師。”
枕春聽得不對,本是談和如何刀劍相向。她本欲開口,卻先聽得慕永鉞應聲:“大魏無所畏懼,你便來戰!”
賀業跋摩見得慕永鉞的模樣,愈發惱怒,他深吸一口氣,拂袖怒指慕永鉞:“本王要比武。”說著手攢成拳,“要與你魏國比武論和。我們扶南國,將命運與正義交給武神審判。用刀劍,來論輸贏。”
倘若扶南贏了,大魏割讓三座邊陲古城,以示久安。
倘若魏國贏了,他賀業跋摩率兵自歸扶南,不帶走大魏的一片土,也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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