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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奇怪,蘇某來到江南少說也有月餘,三小姐卻不邀我來流雲莊做客?」他調侃道。
這一日,蘇簡明顯很高興。他閒閒在椅上坐下,端起一盞已涼的茶,品茗之間彷彿唇齒留香。
「是穆情疏忽了。」
蘇簡一笑:「三小姐還是如此周到。」
這時候,不知哪個不懂事的丫頭忽然闖進來,高聲就問:「三小姐,於公子問你,嫁衣上是要鸞鳳圖騰,還是雙蝶——」
「阿蘭!」
話未說完,穆情忽然沉聲打斷,回頭看向蘇簡,只見他手中動作一頓,垂首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事容後再說。」
「是,三小姐。」
屋裡寂靜下來。蘇簡雖垂著眸,餘光裡依然可見穆情。白裙紫釵的裝束翩然若仙,他一進屋就注意到了。
手中的茶盞忽然被人接過,耳畔是穆情略輕的聲音:「茶涼了,我替蘇公子換一盞。」
「不必了。」蘇簡忽然抬頭,唇角微彎,眸色裡卻無半點笑意,「蘇某坐坐就走,三小姐何必如此客氣?」
可是穆情執意:「蘇公子稍等。」
「這是什麼?」當她再回過身,蘇簡已翻開桌前一張紅帖子,笑著念出聲來:「金玉簪七支,文竹嵌冰梅紋鑲青玉如意一對,東珠雙鳳翔天墜一雙……」
「啪」的一聲,蘇簡合上帖子:「這便是穆三小姐想要的聘禮?」
穆情不答。
蘇簡又悠悠然道:「我前不久才知道,原來華商原名於梓沉,是於家的後人。於家和你們穆家世代交好,三小姐和華商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馬?」
「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那可正好,我今日恰巧帶了賀禮來。」蘇簡伸出手,緩緩攤開,「這隻梅花小簪,三小姐還認得嗎?」
穆情有個習慣,凡貼身用過的物什,必定記得,因此她一見那簪子,臉色頃刻變了。
「若是三小姐不記得,我倒是可以提醒。十一年前,流雲莊武林會前夕,回春手蝶衣帶著小女和侄兒來蘇州,想藉機去穆小公子的墳前一拜。那時候,恰逢蕭家人也在江南。蕭家對蝶衣趕盡殺絕,但蝶衣幸而逃脫了……」蘇簡說著,朝穆情走近一步,「可是蝶衣和蘇煙,最後還是死了,你猜是為什麼?」
穆情垂下眸子,指節捏得發白。
「因為蕭均追丟她們之後,碰上了一個小姑娘。正是這個年幼無知的小姑娘,給他指明的方向。」
之後的事不必再提——蕭家最終找到了蝶衣母女,而蘇簡趕去得太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小姨和蘇煙慘死在面前。
穆情的聲音有點發顫:「你都知道了?」
蘇簡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問:「你說,這梅花小簪可還當得起一份賀禮?別看它如此普通,其實上面還沾著兩條人命呢。」
一句話將穆情將穆情的全身凍住。她伸出手,如同贖罪一般,想要拿回那簪子。可是蘇簡忽然將其收回,冷聲道:「欠著。」卻不知要她欠著什麼。
他的眼裡寫滿嘲諷,頃刻又笑:「難怪這些年,你對我總是逆來順受,可是覺得虧欠?」
是因為虧欠嗎?第一次見到蘇簡,穆情只有十二歲,他那時傷心欲絕的確令她愧疚。可是後來這麼多年的糾葛,也僅是憑著一份愧疚撐下來?
身在局中的人總是容易被事實矇蔽雙眼。蘇簡又怎會想到,也許虧欠二字可以令人負罪一生,可是這世上,沒有一份內疚能夠讓人如此執著無悔。
穆情良久的沉默令蘇簡心中漸漸涼透。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期待很可笑,哪怕她說一句「不是」呢,哪怕她讓自己知道,直到如今,彼此的情義尚未化為烏有呢。可是穆情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