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人心(第1/5 頁)
新西方輔導後的高入學率,第一年就在考研圈裡流傳開來。喬增德作為點石成金的名師,迅速成為考研界的名人。周方將喬增德教授親傳的保密保過班的學費提高到五萬二瀛洲幣,考研的家長學生炸了鍋。
透過新西方考入北東師範大學的新碩士研究生,分別擔任班裡的班長、支書和學生團體的幹部,他們不光學習成績優異,而且在各項活動中獨佔鰲頭頻頻拿獎,各類獎學金拿到手軟。
喬增德在課堂上總結出至理名言:“大家都是同樣入學的新生,起跑線都是一樣的,為什麼家庭條件好的同學總是能夠突出的優秀呢?窮人就是有問題的。我說這個話,有的同學不愛聽,因為良藥苦口,忠言逆耳,真理往往就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事實勝於雄辯。我們學了那麼多小說,貧窮是書生總是刻苦求功名,透過求功名覓得顏如玉黃金屋。我是研究文學的,最煩的就是被這種文藝洗腦的文藝青年,俗話說,腦殘。”
喬增德如文字細讀一樣,眼睛從教室左邊看到教室右邊,從教室前邊看到教室後邊,再往復一個迴圈。班裡鴉雀無聲。
喬增德既滿意又悲涼,繼續說道:“科學是我們新文化的大旗,達爾文的進化論早就說了,社會就是叢林法則,什麼是叢林法則?”
喬增德停頓著,等候著啟蒙結果的發生。
然而,班裡還是鴉雀無聲。
“你死我活!”喬增德揭開進化論的謎底,“魯哥迅的深刻就在於他明顯受到進化論的影響,但是魯哥迅的獨立思想又進一步揭示說,一代不如一代,小說裡的名字,九斤老太,六斤曾孫女,體重的數字就顯示了魯哥迅小說獨特的用意。有些學者說,九斤老太是固執保守的化身,我說‘No!’”
喬增德豎起食指,指著天,自信的眼睛從教室右邊逡巡到教室左邊,再從教室後邊逡巡到教室前邊。
當然,教室裡還是鴉雀無聲。
“魯哥迅是要借九斤老太之口,揭示出進化論那種陳舊腐朽保守的觀念以及窮人的狹隘與愚昧。一代不如一代,也即老調子永遠也唱不完!這就是魯哥迅的絕望。”喬增德鼻酸起來,彷彿魯哥迅矮小瘦弱的五尺之軀就屹立在他面前,並且深為一百年後異國他鄉的喬知己的解讀所讚歎。
喬增德剋制著鼻涕,肥臉裡滿是感動,顱腔裡迴盪著魯哥迅的南腔北調,可恨自己不能還原。他繼續講道:“這就是魯哥迅對窮人思維深刻的揭示,國民性的!他對窮人深深的絕望,那知識分子呢?魯哥迅顯然是知識分子,但他寫了魏連殳那樣的人,孤獨者,在酒樓上,像只蒼蠅一樣,飛回原處,孤獨痛苦地在深夜發出狼一般的哀嚎。”
喬增德感動不已,用大拇指揩去鼻頭下的鼻涕,悲傷浸滿他尖刻的聲音:“我自己就常常坐在書房裡,我常常有這樣孤獨的感受。我就是最--魯哥迅的!但我同時又是最--理性的。”
理性的喬增德教授知道教室不是他的書房,不能在教室裡裝狼,為了達到教學效果,只好在“最”字後頭拖兩節長音,以示強調。
教室裡現在有了動靜。兩個男學生猶如被喬教授提起的壺灌了頂,頭腦當場燙起了燎泡,他們捂著腦袋趴在桌子上,發出“哧哧”的聲音。
學生們還沒搞清楚兩個男學生是哭是笑,喬增德卻憤怒了。他的肥臉輕輕顫動下幾粒雞皮疙瘩,鼻塞更嚴重,嗓子更尖細:“魯哥迅在東日國看幻燈片,四下都是麻木的臉。他寫故鄉,閏土一聲‘老爺’叫得他心生悲涼,豆腐西施楊二嫂說他‘放了道臺’。魯哥迅無語,就像我此刻,我此刻就是魯哥迅,極其悲哀。你們就是無知。這就是現在研究生教育的問題。只灌輸知識,不懂得尊重老師,尤其是像我這樣的大教授。像我這樣的大教授,你們都不知道我有給你們上課的時間能賺多少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