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堤在人在(第2/4 頁)
道父親現在又奮鬥在哪個第一線。
於春梅說:“平堯,你爹是不是那年就參加抗災了?”
孫平堯說:“嗯,聽我母親說,他那年差點兒就壯烈了。”
於春梅拉著平堯的手,說:“你看我,光想著自己的孩子,都忘了親家這樣的大英雄。”
孫平堯笑了。她覺得她父親孫昱仁確實很像個戰天鬥地的英雄。
於春梅心裡好受多了,她拍拍孫平堯的手說:“平堯,這些天累了吧?你攤上我這麼個婆婆,實在幫不上你什麼。喬其看著就聰明,她就是你的盼頭啊。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稀罕個閨女。我沒有福氣,就那麼一個姑娘,我還沒養住。”
喬雪花的事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但於春梅每每想起來,還是心如刀割。
孫平堯不太知道喬雪花,喬增德幾乎沒有提到過他還有個這樣的妹妹,但於春梅已經滿眼淚花,她不忍心再多問。她用安慰的語氣說:“媽,睡吧。您也奔波一天了,又上了年紀。睡吧。”
於春梅忍下難過,擦擦眼淚,拍了拍孫平堯的手,回了房間。
孫平堯卻還是沒有睡意。她看著於春梅,才突然想到父親也已經是年過半近六十的老將了。今天的雨這樣大,他能吃得消嗎?
孫平堯心裡一陣擔憂。
她不知道,毛秀春接到電話,坐著李仲森的車,和弟弟孫平禹,已經趕去了條西屯。
毛秀春還是穿著宴席上的禮服,整個人疲憊得和宴席上判若兩人。她的口紅還殘留在嘴唇上,但是掩飾不住面色的蒼白。
孫平禹緊緊拉著她的手。他不斷告訴自己,他是孫家的男兒,是頂樑柱,無論如何,他不能哭,他更不能當著母親的面先哭。
李仲森不說話。車裡只聽得見車輪疾馳的聲音。
孫昱仁找到了,他裡裡外外活脫脫一個兵馬俑。他嘴巴里銜著一堆泥,兩隻鼻孔也被泥糊住。兩隻眼睛緊閉,頭髮、睫毛上都掛著泥粒子。他現在靜靜地躺在條西屯大隊臨時搭起的雨棚裡。
喬增金和喬增財他們住在高地,離灣壩遠,家裡除了漏雨,沒有什麼危險。喬增金娶了媳婦兒就很少回條西屯了,這次和喬增財一起,都聚在喬丁鉤的老屋裡。喬丁鉤家裡邊邊角角屋樑窗框釘得結結實實的,這麼大的風雨,他的裡屋沒有一點潮溼。小鄧做主,讓隨車的人都在喬丁鉤家暫住。
小鄧安頓好屯裡的人,在雨棚裡,和漫天星光一起,沉默地注視著孫昱仁。
他不忍細看。不然,他早就發現,孫昱仁那雙泡得發白起皮的腳底扎進一根鐵釘似的蒺藜。傷口已經泡發了,出過血的地方被白嫩肉包著,紅色的血管露出一塊,破了的皮肉翻卷變形,像在開水裡泡了一夜的饅頭皮,一動就碎。
蛙聲一大片,漫山遍野。偶爾有隻吃飽喝足的黃蛤蟆,挺著大肚子,拖著長長的後腿,腫泡眼滴溜溜轉轉,慢條斯理地爬過雨棚慘淡的燈光光暈,後腳輕輕一蹬,“卟”地一聲,跳入水坑。水坑表面就在月光下泛起幾圈波紋,光影扭動破碎,很快又恢復淡定寧靜。
急救隊還在受災最嚴重的瓦子屯。
小鄧鞋裡灌滿了泥水,整個人泥人似的打著顫,他的腳趾頭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摳住地,褲腿滴著水,鞋印踩在地上,多洇出兩個號。
李仲森的車走到南鍋屯和大寨子屯的交界處迷路了。喬增德接親的時候,毛秀春和孫平禹走過這條路,可他們也就來過一次。現在到處都是爛攤子,他倆實在辨認不出方向。
孫平禹下車去檢視,腳一落地就摔了個四腳朝天,起來的時候一手按在一塊漂在水坑裡的牛糞上。
毛秀春心疼得大喊:“平禹!”
孫平禹馬上說:“媽,我沒事!”
他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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