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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夢真懸浮在水下機器前,緩放呼吸,心懷感激。
當初他不止一次許願,希望獲得幸福,也一直為此而努力,興許是天資欠缺,亦或時運不濟,或者確確實實是個爛人,所願所盼也總是無法實現。
總是得不到、在失去、被拋棄、被孤立,他不想孤獨一個人但一直是孤獨的自己。
直到命運降來這個人,先死後生,過去這麼多年,認識這麼多人,唯一一個拯救自己的,還給自己留了後路的,不計前科沒有歧視的,那麼不情願也咬著牙念書的,是身體裡的這縷魂。
神伸出了一隻手,拉住泥潭裡的人,於是便發了一場春秋大夢。
見過這世界的好,愛過恨過,足夠了。
喬夢真的臉安詳滿足,他張開口,氣泡翻湧,沒有聲音,只有口型,是他想對喬青遙說。
垂下眼簾的人,在浮游半晌後忽然眼睫升起。
喬青遙原本正在給左昀打電話,無法接通又發了兩條簡訊,再醒來已在水底。
肺泡漲裂,水進入血液,他下意識試圖自救,但是腰間鎖鏈緊纏,手腳都拷在水下機器,即便斬手斷腳,但是他撕不開自己的腰,更帶不起這臺已經在水底生根的笨重機器。
渾濁無聲的世界裡,蜉蝣萬物都奇異的觀望人類的赴死和求生。
半晌後,喬青遙懸浮不動,似水中昏沉的黑霧。
他勾起嘴角,笑意瀲灩,想人類可真是有趣,他以為他想活,還準備還他身體,結果他想死,雖然是拉著自己一起。
人真是麻煩,也真是笨。
既然如此,那當然要讓他自己那部分夢想成真。
放棄上岸後,很快意識便漸漸模糊,昏過去,再醒來,肉體又難以忍受直至失去意識,一次次痛苦而亡,周而復始。
喬青遙連掙扎都懶,睜開眼也只是望著頭頂水面,末了他連眼珠都爛沒了,高度腐壞的臉上眼窩空洞,望水面時而落雨,時而浮金,日夜交織,他眼前空虛,時間凝窒。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已經幾乎是一具骸骨,但是還有意識,魚類啃噬他也沒有什麼感覺,左昀送他那條銀鏈子亦被腐蝕斷裂,消失在水裡,一切都很遠,像在雲霧裡,連同生前執念,也變得遙不可及。
地獄就是這個樣子,其中一面是窒息,口不能言,言無人聽,言無人信,不逃出去。
不過人世間的枷鎖,終是無法束縛身後事,某一天喬青遙覺得差不多了,這具身體死透了,打算先用來走回去再丟,且血肉消失的枷鎖都鎖不住,鎖鏈劣質難耐腐蝕,他很容易就抽身而出。
漆黑無月的夜裡,寂靜水邊,千難萬險,他佝僂著爬回人間,再墮修羅。
恢復期間,夜晚方便,白天時常兇險,城市周邊再偏僻的地方也有人跡,好幾次差點給人發現而後被圍觀被送到警局走流程,最後在火葬場付諸一炬,能免此厄運,竟是依仗一條從天而降的小土狗。
這條食不果腹又勇往直前的流浪狗,在一個陰天裡幸運的發現了一大堆食物,它驚喜的吠叫,歡樂驟跑,跑近了卻並非急於享用這一大塊組合&lso;肋排&rso;,哪怕它已飢腸轆轆。
喬青遙用了全身的力氣上岸,卻半步都再挪不動,站都站不起來,心有餘出力的肌肉卻不足,因而只能橫屍荒野,白骨腐肉,捱過漫漫凜夜,與之為伴的是垃圾和此時的飢餓野狗。
對面的畜牲有些遲疑的盯著他,一屍一狗,無聲較量。
而喬青遙手裡連顆石頭都沒有,半蜷虛空,曾經一度這雙手什麼都有。
擁攘璀璨,煙消雲散。
它辨認思索,結果卻並非順應自然天擇,流浪狗跑開了,但是沒有跑很遠,只是在周圍翻垃圾吃,翻不到又回來,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