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祭纛(第1/2 頁)
朱翊鈞登基以來,在朝會等大見群臣的場合多數按例說話,輕易不言語。只有在人數少的場合時才細細言說,生怕張居正等重臣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偶爾深入辯駁的情況也有。
後來朝臣都瞭解到皇帝的習慣,知道他在朝會場合中凡有發言,必然是深思熟慮,言不虛發的。皇帝要是說這件事這般做不對,奏報的朝臣就知道肯定是自己不對,聽下去果然就會發現自己有沒考慮周全的地方。如是者半年多,眾臣面對朱翊鈞時,悚懼之情漸多。
但是這麼長時間,在公開場合,朝臣從未見朱翊鈞有怒色勃發之時。
此時初聽幼龍怒嘯,聲音雖然不高,但其中的冷意讓眾臣身上齊齊打了寒戰。葛守禮的跟班,吏科給事中郝維喬此時在觀禮臺下越眾而出,叩拜於地道:
“臣吏科給事中郝維喬參劾內閣、兵部、京營總理戎政等眾官將糊塗懵懂、尸位素餐,坐視京營糜爛的制軍不肅之罪!”說完,居然從袖子裡拿出一本奏章來!
觀禮臺上低低的哄了一聲,不少官兒心中暗道:“不愧朝中有名的噴子,來觀閱居然還帶著彈劾奏章,看來‘人的名、樹的影’之說一毫兒不差。”
聽他讀道:“臣吏科給事中郝維喬奏言: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京營為社稷安危要害,其重毋庸贅言。然兵部和京營眾官將,駑馬戀棧,粥粥無能!致使京營武備廢弛,既不能養官兵鋒銳之氣,臨閱時且無折衝之勇,今竟不能肅軍行閱而辱於皇......”
朱翊鈞聽到此處,打斷道:“住了!”又冷笑對郝維喬道:“看來你竟是早有準備了!既然知道,為何不早奏來?”
郝維喬朗聲奏道:“回皇上話,百聞不如一見,臣以為奏章用在此處,方能震動朝中那些疏忽職守之官,姑息養奸之輩!”說完,叩下頭去。
這大噴子一口黑氣噴出,對朱翊鈞而言,算是初識本朝言官之威。張居正、譚綸、王遴等人在臺上同時跪下請罪。
朱翊鈞對身邊人道:“把他的奏章拿上來。”張宏趕緊親自跑下觀禮臺,從郝維喬手中接過奏章,上臺遞給朱翊鈞。
朱翊鈞接過奏章,快速一覽,點頭道:“倒也言之有物。”彎腰扶起張居正道:“老先生起來罷。”又把奏章給了張居正。
張居正起身接過奏章,復又跪下道:“皇上,大閱京營為萬曆元年十月即佈置下去的事,今天竟然混亂如此,臣督辦不力,難辭其咎也!”又叩頭請罪。
朱翊鈞聞言不再叫起,見楊炳等人連同把總以上將官百多人黑壓壓在觀禮臺前跪了一地,冷笑道:“朕這臉面今天可被你每打了,還扔在地上踩了!”
楊炳等在臺下聽皇帝如此說,從頭髮絲一直冷到腳後跟。牙齒戰戰,一聲不敢言語,只在那裡叩頭。
朱翊鈞扭頭走到御座前坐下,說道:“朕從不怕事情遭,只不耐煩狀況理不清,今天這膿包既然現了眼,拿刀子切開洗洗再包紮上去就是!”眾臣聽了,膽子小的有些站不住。
對張居正等道:“老先生你們都起來吧,讓楊炳等這些掌營的上來跪著!”
中官下去傳旨,將楊炳、李環、吳繼爵等掌營的兵甲卸掉,領上觀禮臺,跪在邊上。
朱翊鈞緩了緩語氣,問道:“張老先生,記得去年年底,你還跟朕說,京營整肅得力,軍容整齊可供觀瞻,今日為何這般?”
張居正眼中要噴出火來,對著朱翊鈞躬身拱手,直起身走到觀禮臺邊向下喊到:“戶科給事中陳蕖上來!”
等陳蕖一路小跑上了觀禮臺,還沒等他叩拜見駕,張居正目光直視他,沉聲道:“陳蕖,你去年領旨意巡視京營,上報內閣的條陳如何寫的,現在來背給皇上聽聽吧!”陳蕖聽了,耳邊打了個焦雷,撲通一聲跪下,渾身顫抖,嘴上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