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話·上 至親分離(第2/4 頁)
城遷至如今的大興城,高家也因此遷至永興坊大宅,三十年後,再到如今的小宅
望著眼前不比此前任何一座的小宅,高士廉心底輕嘆,年將不惑,而宅第卻越換越小,大抵也折射出清河王一脈越發門第衰微的窘迫,縱是無心進取如高士廉,內心也是極為羞愧的……落寞轉身,對上妻子素來平和的眉眼,心中愧疚彌深。
夫婦相顧無言,高士廉垂首苦笑,鮮于氏心中亦苦。默了一順,高士廉正色拜向妻子:“儉,謝過娘子。”
鮮于氏知他所指,啞然失笑:“夫妻乃一體,郎君何必言謝?”高士廉凝著妻子,執之說道:“娘子賢惠大度,高儉此生無以為報”鮮于氏立即笑道:“來日方長,妾便等郎君回來相報。”
高士廉一聲苦笑,擁妻子入懷,也不知何時能還。鮮于氏亦是傷感,嘆息說道:“妾未能生育子嗣,一直慚愧於心,希望此胎為男”高士廉搖首笑著:“無論男女,平安長大,輒是萬幸。只可惜,我無法護其成長”夫婦二人一時傷感。
立在廊角的雲阿看見父母相擁惜別,欣慰而又心酸。也許,她真該承擔起長女的職責了。
高士廉赴外之日,只帶換洗衣物,輕裝上路。一眾親人來送行,高母哭成淚人,有如生離死別。出了城門,高士廉極力勸回母親等人。
回首見幾個晚輩立在原地,淚光隱隱,高士廉替女郎拭淚:“雲阿勿哭,花臉難看!”雲阿噗嗤一笑,轉瞬眼淚更甚。高士廉含住眼淚,復又說道:“此去嶺南,阿耶無所牽掛,唯憾未送雲阿出閣他日若遇好郎君,自行定奪即可。”說著目光轉向無忌兄妹,“觀音婢已嫁,無忌亦將娶,我無所擔憂。爾母年輕喪夫,恐汝受人欺辱,守志不嫁。汝兄妹各有其家,尤其觀音婢,若常來歸省,相伴寡母左右,則大孝矣。”無忌兄妹含淚點頭。
最後,高士廉看向世民。世民連忙拱手垂聽,高士廉笑了笑,說道:“二郎非常人,觀音婢交汝,我心安也。如今時局動盪,望汝不改志向,日後必有作為也。”世民抿唇,斂眉說道:“實不相瞞,此次楊玄感之亂,枉殺無辜之多,牽連平民之眾,世民已然心冷!”
高士廉欲勉勵之,然今戴罪之身,似乎已無說服之力,於是張了張口,終是無話。因為,他曾欲進取的心思,也早已隨著紊亂的朝綱磨滅了。眼前的年輕人,又將如何度過這段迷惘期?眼底含著憂慮,高士廉入車,揮手告別眾人。
目送阿舅離去,觀音婢淚雨漣漣,哭問:“阿舅將不得返京乎?”一語問得雲阿嚎啕大哭。
世民則擁緊觀音婢,微微嘆氣。她九歲喪父,由舅父撫養,阿舅無異於父。如今妻舅貶黜嶺南,她必定悲痛不已。新婚之年,本該是喜樂之年,而於他們,卻如此艱難。他母親離世,她舅氏貶外,命運仿若汪洋起伏,他們生活的小船彷彿片葉,飄搖浪中,隨時傾覆。於是,他們相依為命,互相撫慰,成為彼此的依靠……
大興城遠遠拋在身後,彷彿一個小方塊,將要消失於地平線上。高士廉極力張目,欲將城郭的模樣記住,因他害怕此去之後,再無相見之日。卻不承想,九年後他再度歸來,大興城巍峨依舊,卻早已換了它的主人,此是後話。
一場兵禍牽連無數,然亦有因“禍”得福者,如唐公李淵。雖不及宇文述等人封將入相,李淵一舉領得十三郡軍事,雖七歲襲國公,這次任命,絕對是他四十七年的人生履歷中最為濃重的一筆。故新得信重的李淵領命即往弘化,甚至不曾回京。
阿孃神靈請出家門這日,仍未等回阿耶。
秀寧披著喪服走在廊上,望著方剛撤下白幡的院落,心中一陣哀涼。阿孃的離世,大概只有她及世民長痛於心,就連素日恭敬的婢妾,臉上已無緊繃的神色。畢竟,少了嚴苛的主母,於他們而言,並非壞事。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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