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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婢女之子，與王妃之子，可以算是兄弟麼？他的生命真是他自己的？而不是被母親一句遺命就牢牢束縛在以死效命的圈子裡？

黑暗之中李越的聲音柔和平靜，卻自有讓人信服的力量：&ldo;當然，他如果在你眼前出什麼事，你不能袖手旁觀。但是如果他離得遠遠的，你難道還要一路跟著？&rdo;

鐵驥喃喃道：&ldo;我，我可以不跟著他麼？&rdo;

&ldo;自然可以。他如果給你足夠的信任和尊重，你就跟著他，如果不能，你的命也沒有賣給他吧？&rdo;

鐵驥震驚莫名。這種說法，他還是頭一次聽到。自己的命沒有賣給鐵驪麼？難道救命之恩不必報麼？什麼叫做足夠的信任和尊重？自己只是個婢女之子，而鐵驪有王子身份，這樣天差地別的兩個人，他能去要什麼尊重和信任？他配嗎？

李越微微一笑，聲音裡充滿自信：&ldo;當然可以。他是人，你也是人，有什麼不一樣？不錯，他的母親救過你，那你呢？你沒有死心塌地給他出過力？？&rdo;

鐵驥不知如何回答。自己是為他出生入死過，但報恩這種事，不是用牛馬來做交易，你給我三頭牛，我還你六匹馬，大家彼此不吃虧。這救命之恩，是要用命去還的呀！

&ldo;不錯。救命之恩，當然要用命來還。但是，你這次為了救他，不是差點也沒了命嗎？&rdo;

&ldo;可是……可是我畢竟沒有死……&rdo;

李越笑起來：&ldo;說你是個死心眼，還真是！你沒死就不算了？那你一輩子都還不完啊！果然報恩比報仇難。&rdo;

鐵驥一震。報恩比報仇難？誰敢說過這樣的話？但這卻是事實，真的是事實啊！他這一輩子，不就是被報恩這兩個字死死壓著喘不過氣來嗎？鐵驪把他當做什麼？他為他在西定召集人手，什麼苦沒吃過，可是關鍵時刻，鐵箭等人卻並不顧忌他的生死。連鐵線蛇都時時為他不平，只是有報恩二字在那裡壓著，他無論有什麼苦也只能藏在心裡不敢露出來。而這個傳說中殺人如麻的攝政王，說出一句話來卻直指人心！

李越在黑暗裡靜靜等著，直到鐵驥終於嘆息出聲，才微笑道：&ldo;想通一點了？&rdo;

鐵驥低下頭：&ldo;但……但我能做什麼？&rdo;

&ldo;可做的事多得很。你從前，我是說沒跟著鐵驪來南祁之前，都想做什麼？&rdo;

想做什麼？鐵驥茫然思索。那時候，還是少不更事，只覺得縱馬賓士射獵才是最有男兒氣的舉動，只想用自己的努力為母親掙一個名份，讓她能得到父親的承認。後來，後來怎麼樣了呢？來到南祁，看著母親千里奔波後疲憊去世，生命裡前半部份的意義也就結束了。現在，還有什麼想做的事呢？平日裡總覺得有許多事要做，現在仔細思索起來，竟是空落落的沒有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ldo;我……沒想過。&rdo;

李越嘆了口氣，知道一時半時想扭過他的想法來也不容易：&ldo;好，現在不用再想這事了。你讓我去救他，總要告訴我他關在哪裡吧？&rdo;

鐵驥搖頭：&ldo;我……一路上都是裝在麻袋裡，實在不知道。&rdo;

李越微一思索：&ldo;你當時神智還清醒麼？&rdo;

&ldo;還算……還算清醒。&rdo;多虧身上的傷作痛不止，馬車每一下顛簸都能讓他自半昏迷中疼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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